肩膀上的承重告诉自己，现在那里有着一个人，也得以，让他自己明白，那副身躯的质量。

他本该早就知道的，自己的体重，很是突兀般，那股感觉消失，自己的意识也被强行抽空。

身体的异样并不只局限于外在的体现，心脏砰砰直跳，好在，他还可以喘过气来。

“你……”

嫣然，他现在还不可以接受与自己同样的人存在，不过这个过程不会太久，他会明白的，一个人终究会有极限。

这和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自己去做并不矛盾，因为那个人，夏弥不得不承认，也是自己。

对于他的降生，夏弥不知道是否有自己的规划，但知道，他的出现，一定与自己有所关联。

自我烙印消失了，失去了他的载体，重新陷入刻画下的他的地方，他自己清楚，现在还没有能够真正握住他的人。

夏弥，他还不够。

至于另外一人……

陷入自我算计之下的他，并没有毁灭，而是给予了另外的出路。

几经回想，自我烙印的精神世界里，有着这样一段对话。

那时的他就愣在琪亚娜和布洛妮娅面前，身体丝毫没有任何动作，因此也可以知道，进入精神世界，不是另外一人的选择。

而是自我的打算，主动发起的精神链接，他无法抵抗，也没有理由抵抗，更不能抵抗，那是他唯一的活路，在自己的本体将他处理掉之前。

他需要寻求另外的出路，这是他现在脑内的思考得出的答案，也是和自己的本体最为接近的答案。

“我本是有求于自我，但……既然你先行一步把我拉到这里，想来有你的打算。”

“说吧，可以让我的命格不在此终结的办法。”

得到回馈，虽然摸不着头脑。

“搞清楚一件事情，你到此的前提，不是因为你需要寻求活路，而是你现在命不该绝。”

“而我，是本我，也是自我，本应该更为倾向于本体，现在就动手处决你，但……”

“夏弥要做的，最为优先的，是活命，这是17年岁月里，他经历过一次死亡之后，所进行的选择。”

“把你留下来，比起销毁掉，更有价值，也更加有利。”

寻求生路的愚者，反驳了足以拯救他的神明。

“区区17年，又可以完全确定，不会被颠覆吗？”

而那神明意识到自己的反常之后，没有太大的变化，对于他的失控，貌似早有预测。

“正因如此，才会有你，有我，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存在。”

“闲聊到此为止，并不需要完全抵御我们的王，你知道，他也清楚。”

“自我，就暂时托付给你，我明白，我不会离开这里太久的。”

他突破开舱门，甚至是在另外两个女孩一脸戒备的目光之下，走到操作台进行的动作，至于她们阻止的步伐，虽然没有停止，但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感受着自我带来的充实，不由得握紧自己的拳头，他清楚，定位之下的感觉会让本体很快找到自己，但他不会逃跑。

或者说，已经有了逃跑的办法。

“空之律者的力量还有剩余，但很可惜，这是拷贝下来的力量，并不能长久使用，我会用它作为交换。”

“作为接受自我之后，你看到那一切，明白那一切之后的交换。”

“不论你如何想，到底在接收它们之后有没有改变，这些都不重要，在为我设定下来这个程序的那个他来看，只要到达这一步，一定会迎来转机，他是这样，你亦是如此。”

口口相传的力量到达自己手里，他感觉到的充实不只是身体空虚得到的弥补，还有无法扩大的精神力得到进展，但这些，在现在那人的威光之下，都显得极其渺小。

本体，终究还是本体。

不过……

现在自己倒在他的肩膀上的时候，肉眼可见般，他对自己的行动感觉到了错愕，很明显，在发动自我赋予的力量时，他有一瞬间是无法反应过来的，因此在他认知之下自己的行动应该是攻击，而不是撞上他举起的大剑。

就他现在的愣神来看，那时如果真的发动进攻，一定会得手，但肯定不会达到现在震惊的地步，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

他不止是完成了与自我的交易，正如自我烙印的叙述，他在接受完自我赋予的意义之后，有所改变，也得以明白，自己与夏弥的差距，他不可能是夏弥，但夏弥可能会是他。

现在的夏弥，就如他一般，自我想利用他的死，让夏弥有所改变，重新审视自己，而他，也一样……

毕竟，总不可能有人希望，自己离原本的他，越来越远吧。

而他也不会真正死亡，在自我的承诺，和帮助下，已经有了逃生的办法。

只不过，这一切也是建立在自我的掩护之下，夏弥自然无从得知他还活着的消息，不过，自我隐瞒的时间也不会太久，但很幸运，那会在夏弥真正成为夏弥之后。

夏弥貌似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化成光粒子消失的画面，脸上自然有了错愕的样子，只不过，那错愕到底是初次见识到未曾谋面的事物，还是被他刚才的动作搞得不知所措，这就无从得知了。

不过从表现来看，还是很容易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消失了，就像他本不应该存在一样，在这个世界留下了他的足迹，短暂，甚至毫无意义，至于自己在给琪亚娜她们解释的时候，大可以说，这是奥托作为邀约自己去天命的筹码。

这样说，不止会重新得到琪亚娜的理解，也会让她对自己的担心减少。

但同样作为复制体的她，想来也会有一段时间，陷入对眼前之人的思考，不过，就现在有的条件来说，这番说辞，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夏弥依旧骑乘着大鸟，向着自我烙印重新出现的定位地进发着。

他大可以选择直接飞行，但被内心限制的他，还是选择了这种缓慢且消耗极少的移动方式。

他的消耗很大？

不，并没有，复制体的强度，在现在手上失去火焰的另外一对天火圣裁上面有很好的体现。

只是一瞬间的爆发，因此持久战占据红利的夏弥，自然是抗的下他的强势期，甚至，他的强势期，也不及自己的常态。

因此他是力量还有剩余，甚至来说，根本没什么巨大的消耗。

而现在选择的移动方式，以及行动速度来说，这都是内心的负担。

“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想过很多可能，甚至把自己放水被发现的意图也进行了猜想。

“他发觉了我的反常，因此知晓自己无法战胜我，从而选择的赴死。”

但这又被刚才发生的事情所推翻。

“不，不对，他刚才有机会进行攻击，甚至是可以逃跑，如果那种速度可以一直使用的话，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胜过于他。”

“不，不对，那种速度，那种必中的攻击手段，如果真的可以一直用的话，他不会一开始就憋着。”

“他，他可是有着和我……一样的思维啊……”

“我不相信那是棋差一招，也不认为那是他的托大，因为，因为那可是我啊……”

“到底，是怎样的原因，让你选择的赴死，不，不会的，我不会就这样简单的……”

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夏弥开始逐渐停下自己的思考，脑内的声音在嗡嗡的回响，一声类似电子音的回荡之后。

他咬紧嘴角，有些颓然的继续推断。

“如果，他，不，如果是我的话……”

“会为了某个人，选择和他一样，不，重新踏上已经有过结果的路，必定死亡的路……”

夏弥的内心早已脱离了17岁的冲动，有的只是成年人该有的沉稳，可，就是这样的沉稳，限制了现在的他，局限了他的思考，让他忘却了自己早就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向死而生，只是继承那部分记忆之后，那人足以选出同样道路的理由，但，这却不是已经做出过一次选择，本应该在胆量与见识甚至是力量都有过成长的夏弥可以做出的选择。

而自我，在与复制体做出交易之后得到的反馈就是，重新拾起的勇气，哪怕为此消耗了储存的空之律者能力。

不过，对于现在一事追求稳重的夏弥来说，那份备用力量，反而起不到更多的作用，比起这样，还不如用它去换一份颓然，自己面对以前自己勇气的颓然。

曾几何时，他还可以向死而生，现在却连面对另外的自己，弱不禁风的自己，都显得小心谨慎，不是他很弱，也不是过分的小心。

他应该清楚，自己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就如同他早就为复制体想好的出路一般。

但，他却不敢去赌，不，这或许不是赌，这本就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战斗，没有真正的赢家。

夏弥陷入深思，自我付出空间力量，复制体感受本体的洗礼，归根结底，这场战斗，从始至终输的人只有一个。

一个名字，那便是——夏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