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小妹，那片森林的坐标点我已经传输给你，请接收。】

【根据我的资料库显示，温度达到228度时，猎兽肉的口感最佳。】

【“烈焰”的武器申请，布里格斯指挥官会帮你解决。】

“你在干什么！？”

【相信我。】

……

呆小妹被BT扔到破碎的地面上，目光呆滞地看着爆炸的方向。

耳畔还在回荡着BT跟她的对话。

泪止不住地就流了出来。

BT还是那个BT。

他记得呆小妹想做的事情，像是交代后事一般，告诉呆小妹约定的地点在哪，武器该怎么处理，肉该怎么烤……

因为他知道，

此行，再无归路。

“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呆小妹的声音越发哽咽。

“我最想要的不是烤肉……”

“而是和你一起呢……”

爆炸的冲击不断传来。

脚下的地面支离破碎。

折叠式空武器的威力何其强悍，整个巨大空间的时空、甚至重力，都开始发生改变。

头盔里不断传来反抗军的无线电。

他们已经到达了BT安排好的撤离点，让呆小妹赶快过来。

这一切，都是BT设计好的。

他一早便设计好了这一切——

只身赴死，投掷铁驭，安全撤离。

“抱歉了，指挥官……我不去了。”

呆小妹低声喃喃，摘下了铁驭头盔。

她深吸一口气，呼出游戏的系统界面。

“BT……等我！”

【读档成功。】

……

……

夜。

森林。

呆小妹安静地坐在一处简单而温暖的篝火旁。

BT坐在她的对面，举着一块猎兽的大腿肉，放在火苗上炙烤。

呆小妹双目无神地看着BT。

这是她第九次读档。

尝试了各种办法，呆小妹没有一次改变剧情走向，让BT活下来。

第一次读档。

她拼尽全力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斯隆，试图在折叠时空武器发射之前就把它取下来。

失败。

哪怕斯隆被秒杀，折叠时空武器也会因为各种意外，而提前发射。

……

第三次读档。

她拒绝帮助BT登上发射装置，强硬地想要操控BT逃出生天。

违背任务主线的选择，自然而然地导致任务失败。

在她走到出口的瞬间，便出现了【任务失败】的界面。

……

第五次读档。

她回到最终大战开始之前，还未登上反抗军舰船的时间点。

她想跟BT一同逃离这该死的命运。

去他娘的哈墨尼星，去他娘的战争……

她只想跟BT一起，快乐地生活。

BT和她产生了意见上的分歧，但没有爆发争吵。

在原本该登上运输船的时间点，呆小妹忽然感到强制性的困倦。

再次醒来时，BT已经不在身旁。

头盔里有一段BT的留言。

和第一次离别一样，里面是森林的坐标点。

……

第六次读档。

她试图向BT解释一切。

关于自己是“玩家”的事，关于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关于BT不应该知道的一切……

但是在凌潇的规则里，这种信息是无法传递的，自然全都被系统屏蔽。

……

到了第九次，也就是现在。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这很可能是今天最后一次见BT的机会。

呆小妹万念俱灰地选择了最早的一个存档点。

也是第一次约定，要一起烤肉的森林。

呆小妹已经接受了游戏的设定，BT的死亡是无法改变的，她只想回到记忆中最美好的地方，和BT多待一会儿。

白天在森林里，和上次一样抓捕猎兽。

傍晚，便在火堆旁烤肉。

和往常的跳脱、活泼完全相反，呆小妹一言不发，满眼悲伤地看着BT。

【铁驭，烤肉已经到达可以食用的标准。】

BT将手中的烤肉递了过来。

看着BT一本正经的模样，呆小妹的眼眶陡然泛红，眼泪再一次抑制不住地流下。

她忙不迭地接过烤肉，直接就开始啃。

和上次一样，咬起来很硬。

但是呆小妹毫不顾忌，不管不顾地往喉咙里吞咽。

【铁驭，根据我的资料显示，没有高温条件的猎兽肉质，似乎……】

“没关系，它很好吃……”呆小妹一边吃一边哭。“真的特别好吃。”

BT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呆小妹狼吞虎咽。

良久。

“BT……”

呆小妹呜咽着，艰难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怎么了，铁驭？】

BT的目光微微闪烁。

“如果……我是说如果……”

呆小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说辞，避开各种可能被系统屏蔽的词汇。

“如果你知道我马上就要死掉了，你会怎么做？”

【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协议三：保护铁驭。】

“可……万一呢？”

【我会救你。】

BT的回答很是简洁，半天之后又加上一句：

【不顾一切。】

呆小妹的泪水一下就止不住了，声音也开始变的颤抖起来：

“如果……”

“这件事……重复了一千次呢？”

【我想，我应该会选择救你，一千次。】

听到这里，呆小妹哭的更厉害了。

“可……可是……”

“可是哪怕我尝试了一千次……我也……救不了你……”

泪如雨下。

静谧的森林中，少女的哭声响彻。

【我不明白，铁驭。】

BT的目光逐渐聚焦，似乎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就是……就是……”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你为了保护我，死掉了……”

“我一次又一次地做这个梦，一次又一次地想改变梦……”

“但是我做不到……”

呆小妹越哭越厉害，每说一句话，都仿佛有一把刀子在她的心头搅拌。

【资料库检索中……】

BT的目光快速闪动，显然在飞快地搜索相关信息。

【没有查询到相关资料，你所说的东西，我无法理解。】

最终，他还是无法理解呆小妹所说的东西。

只是少女脸庞上的哭声，让他觉得，行为准则中的第三条，在剧烈跳动。

【但是……】

【检测到你的情绪波动较大，泪腺液体分泌过多，根据我的资料库显示，这会急剧影响你的驾驶状态。】

他一边说，一边木讷地伸出自己巨大的手臂，轻轻触碰上呆小妹的面颊。

【所以……】

【请不要哭。】

感受着脸颊上传来的温暖触感，呆小妹愣了一下，而后哭的更厉害了。

“BT……BT……”

“呜……呜呜……”

“你不要……”

随着VR时长到达上限，呆小妹眼前的画面突然黑屏而后消失。

VR舱门打开。

呆小妹全然不知，眼角的泪水和游戏中如出一辙，口中喃喃。

“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