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逐渐清晰，苏鸿才发现屋内有光亮，并且把面前的人照耀地极为清楚。

一年多未曾见面。

苏鸿眼神定在季无痕的俊逸容貌中。

丝毫未变。

变得是眉眼之间多了几层冰霜，浑身散发着威严和冷峻。

君王之风，权势滔天的压迫感令人喘不过气来。

苏鸿曾经想过无数遍，如若真的季无痕重逢，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紧张？心虚？难受？心酸？

结果……

现如今见到，却什么滋味都没有，二人没有激烈地对峙，无言无语。

冷静的不行。

季无痕紧盯着苏鸿，没有说话。

苏鸿同样。

这种无声地重逢让原本体感不太舒服的苏鸿还是先开口说话。

慢慢地爬起来。

双手又麻又疼，要不是有知觉，苏鸿还以为自己手被砍断了。

“帮我解个绳索？张之山捆得太紧，说什么都不肯给我解。”

苏鸿说完，季无痕并没有在一时间接话，冷着脸迟钝了好一会儿。

“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朕？”

冰冷刺骨地话直戳苏鸿的心，原本见面地平静瞬间被打破。

不舒服的滋味逐渐弥漫在苏鸿全身。

“我……的确没资格…”

苏鸿低声的回答，说完又缓缓地躺了下去，此时二人又陷入了死寂…

一分一秒地流逝。

这种感觉对苏鸿来说是从未有的煎熬，直到听见脚步声靠近。

闻到一股独特的香味。

苏鸿扭过头看到季无痕面无表情地给自己解开绳索。

他身上很香。

得出来的结论，让苏鸿恍惚回忆过去，以前季无痕身上有这么香吗？

自己记忆当中怎么觉得季无痕浑身上下都是臭的？

难不成是身旁伺候妃子的胭脂水粉味？

想到这儿，苏鸿忍不住心头泛出一股酸味，等彻底解开禁锢时。

堵气地揉了揉手，然后抓起被子窝在床的最里头。

一句话都不说。

等理智占据上风，苏鸿又自己爬了起来。

“皇上既然亲临蕴城，那我所发现的事情就一并告之，蕴城王爷季衡挖密道串通外敌想要覆灭季国，你派人看守季衡的人恐怕也都变成他的人，望皇上早日采取措施，别让百姓遭受苦难。”

苏鸿一股脑的全部说完。

季无痕依旧还是无动于衷，站在苏鸿面前宛如一座雕像。

大事告知，苏鸿也不管季无痕是否听进去，起身准备离开。

结果一只手就被季无痕狠狠地捏住，力道之大让苏鸿身为一个男人都承受不住地叫了起来。

“季无痕，你疯了！疼！”

苏鸿刚说完，就被季无痕推倒在床上，一瞬间，苏鸿觉得天旋地转。

“要去哪里？”

季无痕的口吻太尖锐，每个字都在质问，都在叫嚣。

苏鸿还未回答，又听见季无痕开口讥讽反问。

“是觉得给了朕一个立大功的机会，所以就可以平息原本的矛盾，独善其身地离开？”

“……”

“是不是？！说话！”

季无痕声响低吼，大拇指和食指掐住苏鸿的下巴。

只要再大力一些，苏鸿的下巴恐怕都要捏脱臼！

浑身杀气地季无痕眸子里几乎看不见柔情和怜惜，满满都是恨和怒火。

“皇上是要把我关起来折磨？还是利落的把我给杀了？”

苏鸿忍着疼询问，眼神之中没有怯弱，二人对峙已然到了白热化。

“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季无痕的言语更加冷，让深夜愈发地凉，苏鸿更是寒毛竖起。

时间凝固成冰。

苏鸿的心不知怎么了，泛起阵阵酸，强烈的抑制下才勉强镇定。

“听说皇上后宫三千，想必已经有子嗣继承了吧？”

“呵呵……当然，跟你这男人生吗？你生的出来么？”

季无痕讥讽嘲笑，实打实一个互相伤害，自己不好过，苏鸿也别想好过！

“挺好……皇上不会断子绝孙了，先皇也能瞑目了，我也算是又为皇上立上一份大功了不是？那皇上能否...”

苏鸿的话没说完，又被季无痕给抢夺了过去。

“不能！整个国家都是朕的，自然也包括你，朕想玩弄你就玩弄你，想折磨你就折磨你，你以为你有选择的权利吗？？”

季无痕冷笑着，像个杀人不见血的恶魔，不带有任何情感。

“皇上是恨我入骨了。”

“你不配朕恨，因为你只是朕的奴隶，唯朕是尊的奴隶。”

绝情的一句话，彻底让苏鸿崩了！

狠狠地打开季无痕的掐制！

“曾经在我耳边说过无数遍，说我离开你，你肯定会恨我一辈子，到头来你不恨我，随便了...”苏鸿说着说着哽咽起来，眼眶中红的止不住，酸楚越来越重，最后仇视地瞪着季无痕，大喊道！

“我恨死你了！我苏鸿恨死你季无痕了！！！”

近乎崩溃地嘶吼，让季无痕错愕不已，望着已经满是泪痕的苏鸿，整个心都疼得揪在一起！

“你季无痕出身高贵，我苏鸿出身贫苦，从一开始就不公平，满口的小娇夫，满口的伪君子言论，为了侵占和独有，我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不是么？”

苏鸿止不住的流泪，视线已然模糊不清。

“我恨你，你不来招惹我，或许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你不痛苦，我也能早日脱离不是么？”

“你凭什么说恨我？什么都是你季无痕做的对，什么都是你季无痕的，我苏鸿从来不是任何人的！我只属于我自己！！”

苏鸿越说越伤感，越说越绝望...

整个人虚脱地趴在床上，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嘴角却都是苦笑...

“季无痕，我恨死你了，原以为离开你就是解脱，没想到却让我陷入死局。”

“离开你，我每晚睡梦中都是你，我遇到的事情，遇到的人，却都无时无刻止不住想要跟你分享。”

“会忍不住打听你在朝堂上的事情，会想知晓你过得好不好。”

“真的很恨你，可是却又真的很喜欢你，季无痕。”

说到最后，苏鸿已经声音嘶哑，没有半分力气。

窝在床上，像个受伤的兽，没人疼爱只能独自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季无痕听着苏鸿的自白，整个人定格在原地，内心逐渐破防。

何止是苏鸿泪流满面，季无痕更是内心流血不止...

踉跄两步，伸手想要去抱住失而复得的爱人。

“滚！”

苏鸿沙哑地喊了一声。

“不滚。”

季无痕喉咙酸的都快腐蚀喉管，张开手紧紧抱住苏鸿。

这种真实的感觉，让季无痕身躯狠狠一颤！

整整四百五十八日。

每一夜梦中的相遇和怀抱都是那么虚无缥缈。

苏鸿推开季无痕起身，季无痕从后面紧紧抱住他。

“去哪里？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我很想你，想你想的快疯了...”

季无痕吐诉自己的内心，内心难受又委屈，苏鸿像是一把沙，自己永远都抓不住。

“放开我，我快踹不过气来了，我想要吃些东西，好饿。”

几乎是一整日没进食，被季无痕气得脑袋更是发晕了，苏鸿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低血糖了。

“我去拿些吃食，等我。”

季无痕卸下自己皇帝的身份，为了就是能够挽回苏鸿。

不到盏茶的时间，满桌子的糕点和小菜出现在苏鸿面前。

苏鸿的手被绑了太久，疼痛难忍，季无痕任劳任怨的给苏鸿揉着手。

“那群不知死活的狗奴才，就应该拖下去斩了！我好心疼。”

苏鸿抓着糕点往嘴里塞，饿了一整天，发觉这糕点好吃的不行！

“好吃吗？”

季无痕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递在苏鸿嘴边，手疼那就喂他。

“皇上也是对自己的妃子这么好吗？”

苏鸿一问。

“亲爹我都没这样伺候过。”

“......”

苏鸿听到这句不知道为何，有些想笑，最后还是忍着没有笑，继续吃着。

“皇上的孩子可半岁了？”

苏鸿继续问。

“朕注定一辈子膝下无子，断子绝孙，先皇死不瞑目，你可满意了？”

季无痕自作孽不可活。

畜生作派就应该被惩罚，季无痕无怨无悔，只求老天别再把苏鸿给带走。

“那你纳妃子做甚？！”

“那群老不休不是想要攀上皇亲国戚身份么？朕就成全她们，让他们的子女进宫，通通老死在宫中！这就是有野心的代价！”

“......”

苏鸿听了之后无语摇了摇头。

吃得肚子饱胀，苏鸿才后知后觉季无痕一直在看着自己吃。

分开了一年多。

苏鸿很冷静，季无痕也很冷静。

换个说辞，应该是两个人对待感情都成熟了多。

“你……”

“这……”

异口同声地喊出一个字，又因为对方打断。

“你先说。”

季无痕伸手擦了擦苏鸿的嘴角，疼爱的目光至始至终不移。

“我……”苏鸿微微低头，略带心酸地笑了笑，“一时间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不见时。

满腹纠结和怀念，带着这份复杂的感情蹉跎着自己的内心。

此时再见时，所有的言语都化为乌有，一切都在不言中。

季无痕靠近苏鸿，同样没有再说，痴痴念念地双手捧着苏鸿的脸。

细细地望着。

最后小心翼翼的吻了下去……

从一开始地轻吻，到后面逐渐控制不住的加深，最后闭眼忘情深吻。

季无痕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吻得这般小心，吻得这般克制。

好像生怕会把苏鸿给吓跑。

失去一次，好不容易复得，再失去一次，季无痕不敢想象。

季无痕想着想着眼角滑落下无声的泪水……

吻到最后。

泪眼婆娑地深情望着苏鸿。

“我想恨你，可是无论如何都恨不起来，苏鸿，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