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水的队伍缓慢向前，苗小青本来排在倒数第二，又有一些推车返回的人也加入队伍，她身后很快又多了十几个男女老少。

“你！出去！”送水的汉子指着苗小青，瞪着一双牛眼。

苗小青看到对方凶神恶煞的样子，心中也有几分胆怯，说道：“我是青果的朋友，是她带我来的，我是你们的客人。”

“什么青果绿果！不管你是谁的朋友！现在立刻干活去！”

“我是你们的客人，不是来干活的！你听不懂吗？”

“没有干活敢喝我们的水？”送水人向前一步抓住苗小青的衣服就把她拽出了队伍。

苗小青这段时间为官，自觉身份高人一等，现在感觉自己受到了欺负，一股火气冲散了胆怯，伸手去推送水人，说道：“一边去！”

送水人也是没有想到这小姑娘竟敢反抗自己，当着众人的面，他必须要保住自己的面子，飞起一脚，把苗小青踢翻在地。

苗小青毫无防备，痛叫一声，躺在地上捂着小腹缩成一团。

旁边的人立刻就吵闹起来，有两个蹲下去搀扶苗小青，有三个愤怒地指责送水人。

送水人看到对方人多，态度也温和了许多，辩解道：“你们都是刚来的吧？懂不懂规矩？她刚才插队已经喝过水了，我看她是一个小女孩，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她得寸进尺，让她去干活，她又跑到后面来排队。你们想帮她可以，一人一杯水，给了她，你们自己就别喝！”

有人道：“不就是一杯水吗？给她喝两杯又怎么了？”

送水人道：“你是哪里人啊？知不知道这是哪？这里缺水你不知道？现在天气炎热，水更缺！这是上面订的规矩，你们不服，去找上面说理去！”

“那也不能打人啊？兽族人欺负我们，你也欺负我们？你就是一个送水的，你把自己当大官了？还是把自己当一条狗了？”

“你说什么？”送水人头脑一热，又是一脚，把对方踢倒在地。

他的做法激起众怒，现场一下就乱了起来，队伍瞬间散了。有人围住送水人拳打脚踢，把积攒在心中的怨气都发泄在了送水人身上。

距离队伍前端的人开始哄抢水桶，有的人把水桶盖打开，半个身子都扎了进去。哄抢过程中，又发生撕扯斗殴。

这些天百姓的沉默和顺从，让兽族人也放松了看管，之前负责看管的大部分兽族人都去参加修筑城墙和警戒外敌了。

突然的骚乱爆发，等到兽族人赶来时，已经死伤了十几个。停下手的人还气势汹汹地瞪着和自己互殴的人。

一些伤重的人躺在地上哀嚎，地上满是血迹斑斑。几个不动了已经没了气，头上都被石块砸开了花，血流一地。

赶来的是曦然，曦然身边跟着青果。

拿着长矛的兽族人围住了现场，只等一声令下。

曦然道：“你们为什么打架？”

有人道：“我是喝水，后面的人抢水，我被他们踩在地上，快把我踩死了，我是防卫，不是打架。”

又有人道：“我们排队喝水，有人不排队，他们抢水桶，整个人都跳到水桶里，这让我们还怎么喝？我们肯定要打他。”

曦然道：“是谁先抢水的？站出来！”

没有人回答，现场鸦雀无声。

曦然扫视一眼聚在一起的人群。对青果说道：“你去办你的事。”

青果转身走了。

曦然对人群说道：“是谁跳进水桶里的？出来。”

有人道：“被打死了。”

曦然道：“喝水也要抢？水不够你们喝吗？”

有人怯怯道：“大半天一人一杯水，这么热的天，很多人都热得晕倒了。”

曦然道：“现在水源紧张，我知道你们辛苦，一人一杯是为了让每个人都有水喝。”

又有人道：“那么小的杯子，喝一杯一点用都没有。”

曦然道：“你还想要多大？那杯子还小吗？”

她说着走到翻在地上的水桶跟前，看到了用铁链连在水桶上的铁杯子，心中大怒。

“送水的人是谁？”

有一个人走了出来：“是我。”

“这杯子是谁换的？”

“是……是我们张队长。”

“去！把他叫来。”

这人答应一声，慌忙跑去叫人。

曦然对人群说道：“你们继续干活！一会重新给你们送水。”

人群不敢再反抗，都陆续回到了自己岗位上。

曦然吩咐手下，把地上死人和受伤重的人都带下去送到兽族人专用的厨房。然后留下十个兽族长矛兵，其他长矛兵都散去。

又等了一会，看似圆滑长相俊郎的张队长跟着送水人来了。

“曦然族长，您找我？”

曦然打量一眼，说道：“你负责送水？”

“是我。”

“你为什么自私更换水杯？”

“族长，我怎么敢自私更换？是……是没有水了。很多水井已经干枯，河流也成了泥坑，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如果水源充足，我愿意给他们一人一桶，可是没有水啊。”

曦然道：“怎么会没有水？那么多水井都枯了？”

“白桦城本来就缺水。现在修建城墙又大量用水，这么多人高强度干活，又大量用水，如果不是前几天下大雨，已经断水了。”

曦然思考片刻，说道：“这些人没有喝水，你去，再送一桶水来。”

曦然说完，转身离去。

张队长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对送水人说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不是两个人吗？”

送水人道：“那个被打死了。”

张队长道：“去，再找个人，赶快送一桶水过来。”

他说完，也快步离开。回到自己的住处，脱掉上衣光着膀子，抱着桌上的大水杯灌了一杯，然后长长吐出一口气，躺在躺椅上偷笑道：“就是没水，你查也查不出问题。”

旁边床上传来一个娇小的女人声音：“你和谁说话呢？”

张队长一惊，这才看向罩着白色蚊帐的床，蚊帐里面半躺着一个女子。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了，没有叫你，你不要来吗？”

“哼，你是不是又找了别的女人？”

“这不用你管，你也管不着。快走！”

“我不走！”

“为什么不走？你为了多吃多喝，我为了你的身体，我们没有感情。你懒着不走是吧？明天就让你砍树修城墙拉石头去！”

“哼！你敢！你敢那么对我，我就举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里做了什么。”

“威胁我？你不知道现在天天都有死人？我杀了你没人会查。你想活，就老老实实的！”

“哼！”女人撩开蚊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