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话的时候，六道圣祖身上的孔洞迅速蠕动修复，仅仅三五个呼吸的时间便已经恢复如初。

不过与之前相比，祂的气息下降了一大截，显然在阴阳印的冲刷之下受创颇深，即便幸存了下来，还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就算这样，相比看起来已彻底油尽灯枯地李析跟冥月，祂依旧掌控了绝对的主动权。

这便是洞真修士的恐怖之处，只要自身凝聚的规则没有被完全磨灭，那么便可以借助规则本身无限复活，哪怕耗损再多，也无伤根基。

对于洞真层次以上的战斗来说，只有掌握更加强大规则之力的一方才能将另外一方灭杀，基本不会有洞真以下修士越阶而战，击杀洞真的记录。

因此，在六道圣祖看来，完成了刚才的绝死一击后，李析已经彻底黔驴技穷，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任由自己肆意宰割。

面对如此绝境，李析的面色平静无比，嘴角勾勒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淡淡言道：

“我还不想死呢，所以.......我选择让你死！”

什么？

自觉已经胜券在握的六道圣祖微微一怔，显然没想到在这种关头，对方居然还敢嘴硬。

但很快，祂便露出了狰狞的表情，冷声道：

“少在这里装腔作势！”

“吾现在就将你抽魂炼魄，拆骨扒皮，希望到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

话音落下，六道圣祖探出干瘪苍白的手掌，六块跌落在地的罗盘碎片再度飞悬而起，碎片上那些玄奥繁琐纹路一一亮起。

那股六道无常、轮回变化之意再次充斥天地，如同一个令人窒息的恐怖梦魇，诡异荒诞、挥之不散......

那边李析似乎是被吓傻了，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甚至还在默默炼化着体内残余的药力，趁着这段时间调整状态。

见状，六道圣祖不禁眉头皱起，心中隐隐升腾起一抹不安之感。

感觉事情有些不对，但却又说不清楚哪里出了问题。

正当祂念头闪过之际，一股沉重迟滞的感觉涌上心头，原本缓缓流转的六道轮盘骤然停顿，仿佛被冻结了一般，凝滞不动。

接着，其中一块轮盘碎片上有丝丝鬼气逸散出来，最后竟是直接脱离了掌控，朝着李析的方向飘去。

嗡——

随着这块轮盘碎片脱离，剩余五块碎片上的幽光瞬间暗淡了几分，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斑驳，威能大减。

“怎么会......你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剧烈变故让六道圣祖瞳孔骤缩，惊疑不定地望向李析。

这一刻，祂竟感应到自己跟那块轮盘碎片的联系断掉了。

不论如何尝试催动都无济于事，仿佛被狠狠剜去了一大块血肉，空荡荡的痛感刺激着祂的神经。

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六道圣祖却清楚知晓这件事的严重性，巨大的惶恐随之袭上心头。

一旦失去那块六道轮盘碎片，祂便再难维持住对轮回规则的掌控，很快就会重新跌落到炼虚境界。

更可怕的是，身为器灵，若是本源容器缺损太多的话，祂必然会受到极为惨重的打击，甚至可能就此魂飞魄散，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这种打击太过沉重，沉重到祂手足无措，几欲崩溃！

下一瞬。

啪！

李析稳稳接住了飞过来的轮盘碎片，脸上浮现出满意之色，悠然说道：

“你虽超凡入圣，算尽一切，连白何道、邱九婴那等聪明绝顶之辈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却忽略了一个最浅显的道理。”

“那就是——对于这种非常要紧的东西，一定要亲自保管好才行！”

说话间，他目光扫过手中的罗盘碎片，轻叹口气，缓缓说道：

“哪怕你有天大的本事，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器灵而已。”

“既是器灵，就不能脱离本源器物而独立存在，哪怕你日后成仙得道，也无法挣脱这条铁律！”

“而你却把六道轮盘留在传承殿内，以玉清宗的宗门气运蕴养，自己却躲在无尽虚空内推衍轮回，实在是愚蠢至极。”

“作为器灵，长时间脱离了本源灵宝，导致你跟六道轮盘之间的联系被削弱到了极点，所以这次邱九婴才生出了觊觎之心，打算将六道轮盘据为己有。”

“其实他还是很有机会成功的，不过却时运不济，被你察觉到了而已。”

“你能这么快就赶来这里处理掉邱九婴，估计此前就有所防范吧？”

“也对，以你的老奸巨猾，肯定会想到这一点，大概当时还在沾沾自喜，认为自己算无遗策呢，呵呵.....”

李析语速很慢，带着浓浓的嘲讽之意，一字一句，宛如刀剑般刺痛着六道圣祖那脆弱的神经。

他之所以说这么多，其实是发现六道圣祖在失去了那块灵宝碎片之后，身上的气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退下去，到最后甚至不足全盛时的三成。

与此同时，他跟冥月却在逐渐恢复状态，此消彼长之下，胜负的天平正在朝着他这边倾斜。

在这种情况下，当然要想办法拖延时间。

而大力金刚的效果大概还能持续两个时辰！

“遗憾的是，刚刚你还是来的晚了一些，在临死之前，邱九婴已经把这些六道轮盘碎片祭炼了几层。”

“再加上上次混沌印所造成的缺口，现在的六道轮盘可以说是空门大开，很容易就能取得这块轮盘碎片的控制权......”

听闻这番话语，六道圣祖双目瞪圆，死死盯着李析手中那块轮盘碎片，颤声言道：

“不对！该死！是鬼皇......你......你竟然趁着吾遁入虚空躲避阴阳二气的时候，让一头鬼皇偷走了这块碎片！！”

李析听罢不屑一笑，淡淡说道：

“六道轮盘乃是无主之物，你不过是寄居其中的器灵罢了，还妄想反客为主，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若是乖乖放开灵宝的完整本源，认我为主的话，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性命，否则......哼哼！”

"吾要杀了你！！！”

听到这里，六道圣祖差点喷出一口血来，恨极欲狂地怒吼道，“该死的蝼蚁，吾这次就算形神俱灭，也要拉你一起陪葬！”

伴随着歇斯底里地咆哮，六道圣祖浑身猛然绽放出滔天煞气，幽暗翻滚，如潮如浪，铺天盖地朝着四面八方扩张开来。

祂所能操纵的剩余五块轮盘碎片也随之疯狂颤动，释放出令人心悸的崩坏气息，仿佛随时都会被引爆。

李析不敢怠慢，带着冥月身形狂退，急速远离这方幽暗旋涡的中心。

面对困兽的垂死挣扎，最好的做法就是远远避开，待其精疲力竭之后，再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哪怕六道圣祖失去了规则之力的加持，依旧是强横到极致的存在，在这种情况下，任何懈怠和疏漏都将是致命的！

似乎是害怕李析逃掉，六道圣祖拼命压榨着罗盘残余的力量，不管不顾地朝着其后退的方向追了过去。

轰！！！

轰！！！

轰！！！

……

激烈的大战在一追一退之间展开，震耳欲聋的炸裂声不断响起，荡起一阵阵毁灭性的能量风暴。

随着时间的推移，六道圣祖身上的气息愈发虚弱，而李析与冥月却越战越勇，配合默契，稳稳占得上风。

再这样下去，在这次战斗中大获全胜只是时间问题。

此刻，六道圣祖全然没有了往日里的威严从容，花发披散，状若疯魔，瞳孔表面布满了血丝，面目扭曲狰狞，仿佛要择人而噬一般。

随着某一刹那，两者距离拉近，六道圣祖眼中陡然闪过决绝之色。

没有任何预料，那五块原本就已经趋近于极限的六道轮盘碎片再次膨胀，如同山峦般庞大巍峨厚重，遮天掩地，密密麻麻的裂缝开始如蛛网般蔓延......

“不好！祂要自爆了！”

见状，李析面色大变，瞬间停止攻势，脚踩遁光仓皇逃遁。

以六道轮盘的层次，若是连带着器灵一起自爆的话，威力简直不敢想象！

话音未落，周围的时空猛然凝固了起来，一股难以名状的破灭之意从六道轮盘中散逸出来。

下一刻，五块六道轮盘的碎片蓦的绽放出无量毫光，彻底爆开，五种属性的造化之力化作五色流光，朝周围飞速席卷！

李析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连念头都无法转动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漫天荧光将自己和冥月完全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