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流老祖的死没有引起顾玄风心中太多的波澜。

没有想象中的龙争虎斗，也没有想象中血战，有的只有强者来到，弱者臣服的景象。

卑流老祖已经不值得顾玄风花费时间去精力去对待。

唯一值得意外的是，他在无意之中凝聚了帝势。

身不由心，他的内心已然是坚定的唯我独尊，就算他再怎么言表抗拒也已经无济于事。

或许就像古史中记载的那样，那些最后证帝的人，大多数都不是一开始就认为自己无敌的人。

“你回四域，闹出的动静不小。”

古尸禁地外流雪城。

流雪城早已经不是常年飘雪，但七然轩还是那个七然轩。

焰姬依旧红如神焰，足以魅惑众生，体态婀娜。

当顾玄风到来七然轩时，正见她为一座枯坟祭奠。

这座枯坟中葬着一个可怜人，一个被焰姬夺走了体质的可怜人，世上连其名字都没有，唯一知道的人或许就是焰姬。

但或许，焰姬自己也不知道，因为枯坟上竖立的是无字碑。

“今日，是这可怜人的忌日？”顾玄风望着枯坟。

“是。”焰姬并没有避讳什么。

“都已经死了那么久，何必再留着这座枯坟。”

顾玄风目光闪烁，近乎七千年的岁月弹指间，这座枯坟也立了六千多年之久。

这时间很长，可以让世俗沧海桑田，但一众大世青骄却还在巅峰岁月。

“原本，这座枯坟中存在的人应该是你。”

焰姬瞥了顾玄风一眼，很是随意的说道。

她当年曾试图以她那近乎“夺舍”般体质，夺走他的混沌圣体。

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差点被顾玄风与滚滚联手将其斩杀。

顾玄风幼年时，就已是没有男女之分，看她如看红颜枯骨。

“那必不可能是我，我又不是那些会中你招的人。”顾玄风近乎开玩笑的说道。

“可你不还是被那尹蝉得手了？”

焰姬的话语叫顾玄风脸色一僵，哪壶不开提你提哪壶？

“我当时只是被假象迷惑，以为你是红尘客，若是知道你这么容易中招，也不会乱选计策。”

焰姬回想过往，她被顾玄风假象骗了。

那是顾玄风在她调查中，就是一个经常出没风月之地的人，哪里知道他真的就是去过过眼瘾。

只能说她出现的形象差了点，是红尘女。

“那怪我没配合好咯？”

顾玄风耸耸肩，他早就看开了他人提及尹蝉之事。

两者交谈看似熟稔，甚至谈论的并非什么高雅之事，但却只是以相识者身份，没有任何其他杂念。

开玩笑，这可是曾经想要害死他的人。

也就是现在他们相互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才能还算友好的交谈。

“害了他，可有后悔？”顾玄风望着焰姬，突然说出了一句话。

“我为什么后悔？我不去争，只能看着流雪城消亡。”

焰姬反问，就像顾玄风心中对大多数人没有男女之分一般，她也一样。

“你倒是不后悔，但这坟中枯骨若是给他再次选择的机会，肯定会避你如蛇蝎。”

顾玄风感叹了一句，没有谁想死。

这对那个可怜人来说，很是残忍，他又得罪了什么人，他就是一个无辜者。

顾玄风并不会去站在至善之人的角度去指责焰姬，这关他什么事？

世间惨死的修士多的是，他管的过来吗？

“你找我何事。”

焰姬不置可否的祭奠完这枯坟这才问道，那个人后悔不后悔又关她什么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不会以为顾玄风突然想起她，所以来看看。

就如同顾玄风对她没有半点旖旎心思，她对顾玄风也没有半点其他心思。

“听说你获得天君神皇的传承，到底是真是假？”

顾玄风问道，很久之前就流传着这句话，但他一直没有询问过。

“我为什么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就在此地斩了你，我想你知道我没有说假话。”

顾玄风话锋一转，虽然还算平静，却让原本还算友好的交谈的氛围瞬间被破坏。

焰姬沉默，知道这是实实在在的威胁。

“有。”

焰姬说道，她一如既往看不透顾玄风话语的真假。

“你身怀多种秘法与修行资源，还会对天君神皇遗留的东西感兴趣？”

……

“大帝遗留，就算是拥有再多资源的人都不会无视。”

顾玄风说道，他的确不再需要秘法，也不再需要大药，但很好奇天君神皇遗留的传承。

“无非就是神皇帝术、大药，以及一些保命的手段，如阵法，符篆之类。”

焰姬很坦然，因为顾玄风对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需求。

而且很多东西已经被她用了，她也相当于是一个散修，又是青骄峰峦，对于修行资源的需求很大。

“神皇，没有留下一些……诸如手札之物？”

“没有。”

“是这样吗？”

顾玄风有些失望，不过也没有太在意，他也只是进入古尸禁地前随便问一问。

“既然如此，那我走了。”

顾玄风告辞，没有半点在七然轩停留的意思。

“站住。”焰姬却是突然叫住他：“我真的不如尹蝉？”

顾玄风一愣。

“我没想过这点，你们于我而言都是一丘之貉，没什么如与不如。区别只是她刚好在我不懂事的阶段，恰好满足我对于仙子的一切幻想。”

“那夏夷与秦蛾呢！”

“她们是皓日。”

顾玄风留下一句话飘然离去，让后者长嘘了一口气同时，也放下了顾玄风会斩杀她的戒备。

人有执念。

在她修行的岁月中，顾玄风无疑是最璀璨的那人。

在人人对她趋之若鹜的前提下，只有顾玄风视她为粪土。

说是不忿也好，说是攀比也好，都可以。

但要说绝对没有一点其他心思，肯定是假的。

同样，焰姬说此话还有其他目的。

简单的话语，至少可以让顾玄风产生一种错觉，一种她曾对他有过旖旎之心错觉。

她看不透顾玄风，但却能看透男人。

她只是埋下了一颗种子，一颗如果她日后遭劫，日后流雪城遭劫时救命的种子。

在焰姬看来，只要是男子面对一个对他有爱慕之心的人求助，尤其是在姿容的加持下，肯定不会视若无睹。

未雨绸缪，总是没有错，她在这时候还在算计顾玄风。

不得不说，她成功了，至少顾玄风将那话听进去了，尽管是左耳进，右耳出。

……

古尸禁地中，顾玄风越过一线天的湘女湖，来到深处的九龙葬山处。

在那里，有秦蛾师尊葬着。

山巅处，棺材横亘，这是很了不得棺材，就算是准帝也无法轻易毁灭。

这棺材的材质，与那佛国之中佛主的大殿，即大雷音寺的材质同源。

佛门六大佛主留下佛国在星海之中，便是知晓除了他们对付的准帝外，无人可以毁灭佛国所在。

“老爷子，我来了。”

顾玄风打看棺材，唤醒沉睡当中的老爷子。

老爷子的状态很差，在顾玄风法力的刺激下才逐渐睁开了双眼。

他的双眼之中充斥着一种迷茫之色，很显然是沉睡了太久才导致的缘故。

“老爷子！”顾玄风喊了一声，才叫老爷子如梦初醒。

“是玄风啊，怎么你才离开此地就回来了？”老爷子咳嗽了两声。

“老爷子，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千年了！”

顾玄风苦笑不得，老爷子居然还以为现在是他将其送入古尸禁地的岁月。

“啊？”

得知现在的时间段，老爷子很显然震惊无比。

他只有圣主境修为，比顾玄风还大上两千余岁。

如此一算，他岂不是活了九千余年，早就超出了圣主境修士该有的寿元？

“别啊了，我来救你了。”

顾玄风祭练出一滴晶莹的血水，这是从帝血药身上的精血。

一滴帝血药的精血足够救治老爷子。

可即便如此，顾玄风还是小觑了帝血药对于老爷子的冲击，又稀释了十余倍才给其服用。

“轰隆隆！”

伴随着天劫的出现，顾玄风对于眼前一幕哑然失笑。

一滴帝血药的帮助，已经是让老爷子突破了修为，到达了四极境。

度过天劫之后，老爷子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他从未想过成为四极境修士居然如此简单！

再看向顾玄风之时，老爷子只觉得他完全看不透顾玄风。

“几千年过去，你到达了什么修为？”老爷子好奇的问道。

“道尊三重天巅峰，距离无量只差半步。”顾玄风笑着说道。

“道尊还有其他修为？无量，又是什么？”老爷子愕然的问道。

老爷子的视线太短。

在他葬入古史禁地的那段岁月，虽然有道尊的传说，但他连道尊具体修为分布都不知道，更别说无量。

在他记忆里，道尊就是道尊，可不分什么几重天。

“这个啊……”

顾玄风耐心解释着修行的玄妙，随后就将老爷子带到了湘女湖。

“老爷子，你在这等我一段岁月，不长，几个月。”

顾玄风说道，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他回到四域大地到现在，也不过是才过去一日。

拿出玉简后，顾玄风仔细端详着，认准了一个方向横渡而去。

错过这段岁月，再想寻仇可能就不合时宜了。

当那些准帝再度回归时，他有预感，会让星海更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