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节目表演才是重场戏，大家吃过晚饭都提前先到了沸沸扬扬的操场占位置。

来来往往的人欢乐地追逐打闹，还有一些买了彩灯的在操场闪着五颜六色的光。

其他学校助演的学生坐着大巴车来了，穿着各种好看的表演服装，化着明艳亮丽的妆容，吸引了好多人的注意力。

他们下车大都外面穿了一件大袄，因为里面穿的实在单薄。

晚上的操场特别的冷，刘愿没带外套，冻得瑟瑟发抖。

王琪从人群里寻找熟悉的身影，刚好看到了许朝阳跟刘子阳，就跑过去从许朝阳身上扒了一个外套给刘愿穿。

看刘愿穿的确实挺薄，许朝阳也没给她要，就让她穿在了身上。

“不是我说，王琪，你能不能淑女一点？”

许朝阳整理了一下衣服，揉了揉自己又疼又麻的脖子。

王琪跑到了王橙橙身边：“行了行了，你快走吧。”

“那我们先去玩了，衣服明天再给吧，今天不回教室了。” 说着，许朝阳揽着刘子阳的肩膀闹着闹着走了。

王橙橙拉着刘愿和王琪在操场寻找高二的帅弟弟陈佳诚，这分明是大海捞针。

但是刘愿确实明白了什么叫长得好看的人在人堆里一眼就能看到了。

她们本来在找陈佳诚，却在人堆里一眼看到了程望。他站在昏暗的路灯下，身材高挑板正，环着胳膊在跟一个穿着表演服的女生有说有笑。

而那个女生看起来很招人喜欢，起码远远一看就是一个特别活泼讨喜的女孩子，还有一种舞蹈生所拥有的气质。

她就是那个给程望发消息的女孩子吧，刘愿心想。

看到程望的眼睛在四处张望，刚好看向了她这边，她猛地把视线收了回去，装作没有看过他一样。

不认识不认识，不关她的事，别看她。

“哎，程望，跟你说话呢，你往哪儿看呢？”许小施抱着手臂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刘愿她们。

“没什么。”程望随口应付了一句。

许小施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身上裹着一件大袄还是临时从张延旭身上抢的：“哪个女生啊，为了人家转学，张延旭可难过死了。”

程望抓了抓头发：“别提了，冷不冷？要不我的外套给你？”

他看起来挺不情愿的，光说不行动，连拉链都不拉下来，许小施就没强行去要:“你自己穿吧。”

“你什么时候追到了那个女生，记着请我们吃饭。”

她才说完没一会儿就被叫去上台表演了。

她和另外一个男生跳了一支梁山伯与祝英台，在台上表演的她像一只轻盈的紫色蝴蝶，被蓝色道具服的男生高高托起，从远处看着好像两只蝴蝶在翩翩起舞。

衣裙飘飘，她朝着台下招手，笑的特别开心，虽然身子快要被冻得没知觉了。

刘愿在远处看的眼睛都要直了，真的好美，她好喜欢。

不得不说，程望还是很有眼光的。

正在她想着程望的时候，从路灯下离开的程望思考了很多，还是厚着脸皮去找她了。

今天他让自己冷静思考了一个下午，回想起之前刘愿提起江澜的态度，直觉告诉他刘愿喜欢的人一定不是江澜。

从来没有见到她和哪个男生走的很近，或许她喜欢的人是自己，只是心中有顾虑或是不确定，所以才会骗人。

“琪琪，小愿……”王橙橙指了指不远处跟一群男生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一个秀气的男生说：“你们看，像不像陈佳诚？”

思绪被拉回来，刘愿挪开了停留在许小施身上的视线，但是又忍不住朝她看了过去，那个女孩子跳舞真的太美了，好想认识。

王琪顺着王橙橙的手指方向，看了看远处和朋友坐在一起的陈佳诚：“……是吧，那橙橙你还等什么，快上啊！”

但是王橙橙突然就不好意思了，眼看着都走人家面前了，她却转身想走。

那几个男生见她们三个朝这边走过来，提前注意到她们了，齐刷刷地投来好事的目光。

“啊，那个……”王橙橙低着头不敢看陈佳诚，慢慢从外套里拿出了手机。

陈佳诚和朋友的话突然打断，抬头看了看她。

“弟弟，加个微信！”刘愿看她这么怂，直接把王橙橙一把推了出去。

陈佳诚还没反应过来，他兄弟就起哄拿着他的手机加了王橙橙。

“加我一个呗？就认识一下。”陈佳诚旁边一个朋友也拿出来手机，二维码摆在了刘愿面前。

刘愿刚想着拒绝，就有一个人小跑了过来，风里夹杂着一股甜甜的香气，抓住了她的手腕转身就跑。

王橙橙跟王琪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加完微信就从人堆里跑了出来，但是没跑两步很快就看不到程望和刘愿了。

两个人跑的太快了，就加了个微信的功夫就看不到了。

不得不感叹，刘愿都不太能跟上程望的速度，被他抓着手腕挣脱不了，一直跟着他跑到了一个黑漆漆的没有灯的地方，离舞台很远。

他们终于停了下来，刘愿没有反应过来刹不住自己，脚踩在了程望的鞋子上，迅速抽开却又踩在了他后退了一步的鞋子上。

同一只鞋子被她踩了两脚，自己失去平衡栽进了他的胸口。

除了舞台上的音乐，只听到了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

“你刚才在干嘛？”程望松开了她的手腕后退， 盯着她穿在身上的外套，忍得拳头都攥紧了，空气里飘着酸溜溜的醋味。

她身上的外套是今天早起许朝阳穿出去的外套，他怎么会不记得，但是为什么会在刘愿的身上啊！

刘愿又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想的什么，抬起头没好气的问：“你拉我跑干什么？”

“不把你带走看你去加他们微信吗？你今天上午不是说有喜欢的人？那为什么现在要去加他们的微信啊？你很缺男生聊天吗？”

程望说的话没有平时温柔的语气了，只有生气，连声音也大了点。

听的刘愿当然不服气了，被他羞辱了一番一样，她声音也大了点：“你有病吧，我的事要你管啊？”

“我没病，我就爱管你。”程望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塞给了刘愿。

刘愿不肯接，推还给了他：“不用你关心。”

“穿我的，他们女朋友会生气的。”

刘愿赞同他这句话，但他以后也得找女朋友啊，她把许朝阳的外套脱了下来，丢给了程望。

不穿就不穿，冻一会儿又不会死掉。

程望接过刘愿手里的外套，又把自己的外套给了刘愿，被刘愿丢了回来。

“你以后不也要有女朋友吗？”刘愿离开了温暖，风一下子涌进了她身子里，她缩了缩身子，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程望上前突然把她抱住了，心里狠狠疼了一下，把外套硬生生裹在了她身上：“追不到你，我就不找女朋友了。”

刘愿把他推开了，退了两步：“那你就别找了。”

她说话好难听，每次可以好好说话的时候她都不会给自己一句好听的话，永远在推开，永远选择放弃。

像是入了泥潭，越是挣扎着逃开，他就越想深陷其中。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说这么难听的话啊？”程望温柔的声音里夹杂着对她的无奈。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是刘愿每说出一句这样的话，他就会被磨灭一寸勇气，觉得自己给刘愿添了麻烦，害怕她会烦。

小心翼翼的喜欢很卑微，可喜欢一个人就是会自卑。

刘愿心里太乱了，她在踏出来一步跟退回去一步来回纠结，最后咬了咬牙，把程望丢下了，她头也不回地跑去了人堆里。

从一中偷跑出来的张延旭他们在三中附近的木叶亭酒吧里聚堆喝酒，说是让程望翻个墙出来。

本来程望是不想去的，但是现在心情真的很不好，刚好许小施表演完下舞台没事干，他就把许小施也带了过去。

因为许小施可以找借口说出去买点东西，程望也跟着混了出去。

刚进酒吧，好朋友成煜就在一个显眼的地方不停地朝他们招手。

许小施脸上的妆还没来得及卸，裹上棉服就跟他过来了：“你们在这儿喝酒啊？小心给你们告诉老严！”

张延旭看着许小施，从座位上起身走上前迎接她：“告啊，到时候把你也带上。”

随后目光转向了程望，他把程望揽了过来：“你可终于来了，程望。”

自从程望转学之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面了。

因为一中和三中的放假时间完全错开了。

段怀亦从酒吧吧台走到了他们这里，手里还拿了杯调好的长岛冰茶，随手放到了桌上，因为他坐在了程望旁边，酒杯就放在了他和程望中间。

“哎，跟你们说，吧台那哥们都快认识我了，然后刚才我俩聊了一会儿，他给我普及了一会儿酒的知识，我是真听不懂。”

几个人都不懂酒，每次去酒吧都是找个角落坐好，一边聊天一边随便喝喝。

程望把手边的长岛冰茶拿在了手里，轻轻抿了一口，清凉入喉，有可乐的味道，夹杂了甜甜的酒味。

当饮料一样，随即一口干了，带着他沉郁的心情。

张延旭上一秒还在开玩笑说许小施画的妆大晚上怪吓人的，随后就看到程望喝酒了：“不是，我丢，兄弟你喝酒啊？”

几个人齐齐看向了程望，程望靠在了沙发背上，有些懒散不羁：“喝一次也没什么。”

他说完给自己开了一瓶鸡尾酒，现在的他还不习惯白酒的味道。

几个人因为是翻墙出来的，不能喝的太醉，不然学校都翻不过去了，所以只是拿了几瓶鸡尾酒跟一扎啤酒。

他们聊着以前在一中的事情，是真的怀念以前跟他们一起的程望。

“对不起。”

程望揉了揉太阳穴，头有点晕，酒精在他的唇齿间弥漫，喉咙有点烈，他的脸上像是火在不紧不慢地烧。

段怀亦抿了一口啤酒，他始终是喝不惯：“哎，有什么的，把嫂子追到了开心就行。”

程望知道自己有点醉了，但是他不服气，他以前没怎么沾过酒，却一直觉得自己酒量怎么说也不会太差，怎么就喝了一杯酒精好像也不高的酒就有点晕了？

想着想着他又喝起了鸡尾酒，听他们一边笑一边讲话，他只是一直灌自己，想喝醉，想让自己短暂的不去想刘愿，不想去想她说的那些冷冰冰的话。

但是越喝好像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就变得越清晰，像是在他耳边说的一样，他可以清清楚楚听到刘愿大声凶他的话。

“好难受，心里好难受……”程望无力地锤着胸口，感觉有种浇不灭的火在心口越烧越旺，疼的他好折磨人。

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眼睛也有点沦陷，他舔了舔红润的嘴唇。

骨节分明的手撑着沙发的靠背，晃晃悠悠地起身说：“我……去个卫生间。”

他们没喝多少，个个清醒的很，怕程望醉的睡厕所，就让李佳乐陪着他一起去了。

嘴上一直说没醉没醉，身子却歪歪扭扭的找不到平衡点，一个劲往李佳乐身上靠，身上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大概喝了酒唯一的快乐点就在这里了，浑身放下疲惫，什么都不做，在酒精里沉沦诉说。

出来以后洗了把脸，看着自己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有点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