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捞吃了差不多，外面已经下了大雨，雨点打在办公室的窗户上，成片的小雨滴一起顺着光洁的玻璃落下地面。

两份水果捞是一样的，刘愿吃了一半就吃不下去了，看了看坐在办公桌前专心绘图的程望。

刚好程望还没开始动那份水果捞，见刘愿拿着她自己吃剩下的水果捞，很快就读懂了她的意思。

“那这份留着回家吃。”

算着也到了下班时间，程望拎着这份没打开的水果捞和刘愿一起去了停车场。

“刮风这天，我试过……”

“喂？”刘愿接了电话。

刘皓的声音从手机里响起:“刘小愿儿，你现在在哪儿？外面这么大的雨，用不用你哥接你去啊？”

他和徐思慕是一起下班回家的，两个人到家里没看到刘愿。

徐思慕怕她在外面下这么大雨不好打车，就给刘皓说了一声，想让刘皓问问刘愿现在在哪里，不然不放心。

真就平时徐思慕对刘愿的关心大于刘皓，不知道还以为徐思慕是刘愿的亲姐姐。

刘愿看了一眼身旁的程望:“不用，我和程望在一起。”

挂掉刘皓的电话，她还小小感叹了一下，毕竟刘皓不是什么时候都这么有良心的，居然会突然关心她这个似有似无的妹妹。

坐上程望的车，这次是坐在后座上，毕竟副驾上吐的还有点味道。

雨下太大，程望开车更慢了，街边的水花一点都溅不起来，倒是别的车从旁边过会有很多水溅在他的车上。

去了汽车美容内饰清洁店，刚淋过雨的汽车像新车一样干净。

里面的坐垫、地胶都卸下来清洗了，一些费劲难清理的小角落也都清理打扫了一下，甚至那个从来没有被程望管过的副驾化妆镜也被好好擦干净了，上面的口红涂色没了。

刘愿在店里实在坐不下去，看车前的程望像个小领导一样监督工作人员擦洗车子里面，她只好把店里面的汽车内饰看了个遍，看中了一套坐垫套，还附加了五个玩偶腰靠头枕套。

“你觉得好看吗？”

她走到程望身边拉了拉程望的衣服，猛地想起程望拉起衣服给她看腹肌看血管的样子，迅速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还可以。”程望犹犹豫豫开了口，眼神关注到了刘愿迅速收回的手，心里闪过一丝落寞。

他很喜欢刘愿主动说话主动粘着他的感觉，只是期待幻想总比实际行动多得多。

再看刘愿指给他看的坐垫套，有些太小女孩子气了，太可爱，不适合他平时开车的风格。

不过刘愿喜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用。

还可以，刘愿当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如果他真的觉得可以，会说好看的。

“好吧。”

她也没强求让程望认同她的眼光，心里憋了一口莫名其妙的委屈，遗憾的和自己相中的那套坐垫套说了再见。

那不是她的车，也不能完全只顾自己的意愿，如果程望也喜欢，那当然可以说买下来装饰在他的车上，可是他并没有很喜欢。

车里清洁的很到位，刘愿上车的时候都害怕自己的鞋子会给这么干净的车留下突兀的脚印。

程望等她上到车上，帮她关上了车门，自己回到了驾驶位上系好了安全带。

雨一直下这么大，去哪里都有些费力，雨刮器都要刮冒火了也不见雨下小些。

“雨这么大，车白洗了。”刘愿觉得车里太压抑，随口说了一句。

只能说时间不太凑巧，本来程望还想把车从里到外都清洁一下的。

一旁认真看着模糊的前方的程望没有回复刘愿的话，生怕自己分神了会撞车，何况现在还是下班高峰期，下了大雨前前后后都是车，稍不注意都可能会和别的车撞到。

他的不回应让刘愿开始了胡思乱想，明明下午的时候还在一起腻腻歪歪，等他下了班却明显感觉到了他连敷衍都不。

雨滴敲打车窗，刘愿别过头看着模糊一片的窗外，眼前突然也跟着模糊了起来。

她伸手蹭了蹭，两个手背都湿哒哒的，好在座位有纸巾，她小心翼翼地抽出纸巾轻轻擦干脸上的眼泪，又擦了擦差点流出来的鼻涕。

心里有点委屈，可又觉得自己想太多太做作了。

因为不开心，所以不想说话。

路上一直堵车，车前的雨刮器一直在运作，大雨一直在下。

程望皱了皱眉，眼睛看向刘愿，这才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有点堵车，要不……改天出来吃吧……”

他看不到刘愿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刘愿用头发遮挡着脸。

“小宝？”

因为堵车，他就松开了手中的方向盘，伸手拉了拉刘愿的胳膊，刚要抓住就被狠狠甩开了。

车载音乐的声音被他压的小的很多，即使这样也不会让刘愿轻易冷静。

留在空中的手无处安放，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的眼睛缓缓垂下，自责不断涌出心头。

为什么下大雨还一直堵车，好烦。

刘愿吸了吸鼻子，用纸蹭着流出来的鼻涕，不敢抬头看程望，脸上的妆可能要花了。

好想早一点回家。

喜欢程望，但此时此刻她感受不到程望对她的在意，心里很不舒服。

一边默默承受委屈，回想今天发生的一点一滴，一边还独自谴责稍微做作敏感的自己，好讨厌，因为一点点事情就这么在意。

她知道一个人不会按着自己的方式来爱她对她好，可就是会在意纠结这种事情。

刚停下的眼泪又涌上眼眶，刘愿手中的纸巾已经湿透了，还是不想被程望发现，身子缩在角落里紧紧贴着车门。

好不容易过了红绿灯，程望直接拐弯把车开到了路边一处停车位上。

“怎么突然不开心了啊？”

他下班之后还没觉得刘愿情绪的变化，一路上开车专注，到洗车店里也是顾着看车的里面有没有洗干净，至于自己冷落到刘愿的事情是完全没有感觉的。

“小愿，别偷偷哭了，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给我说，我有在听。”

我有在听。

刘愿憋了好一会儿的情绪突然就爆发了，毫不犹豫地拧开了车门，解开安全带直接走在了大雨瓢泼的街道上。

程望也没顾得上拿雨伞，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下车，小跑着跟在刘愿身后把她抱在了怀里，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都是因为我，有什么话我们到车上说好不好？淋雨会感冒的。”

何况刘愿今天为了和他出来吃饭，特意化了妆穿了一身好看的小裙子，让她这么失望，怎么不会自责。

他也不怕刘愿对他发脾气，有情绪很正常，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总是会有吵架的时候，他做的不好惹刘愿生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过他真心不想让刘愿淋雨，怕她生病。

追上来更是因为不想让她失望，不能让她心情更差劲。

刘愿紧紧抓着他已经湿掉的衣服，拳头用力地捶在他胸口:“你没有听！你没有听！”

说的话你一点都没听，所以你都不会回应我。

程望看不出她现在有没有在哭，雨水打在脸上滑落下去，他捧起刘愿的脸上吻在她被打湿的嘴唇上，夹杂着雨水的味道。

因为他弯腰替刘愿挡着，让刘愿尽可能地少淋了不少雨。

用力的拳头越来越亢奋，她的手腕被捏的通红，慢慢放弃了抵抗，顺着程望逐渐地动容了。

两个人在大雨里接吻，在别人看来就像是有病一样，是的，刘愿也这么认为。

缩在小沙发上的刘愿身上盖了毛绒绒的小毯子，身子还是在忍不住地颤抖，她的头发上还滴着水，连擦都没有擦。

眼泪硬生生压在眼眶，断断续续的，大颗大颗的泪珠堆积滑落，脸颊一层闪亮的弧线。

窗外的雨还是下个不停，就像现在阴沉的心情。

从卫生间洗完澡出来的程望穿着睡衣擦干了头发，手里拿着吹风机朝刘愿走来。

他不明白刘愿为什么会情绪激动的直接开车门出去，让两个人淋了半天的雨，现在感觉还有点感冒。

因为淋了雨，他也不好意思把刘愿送回去，就带刘愿一起回了他的家。

家里除了他们两个人还有新来不久的两个阿姨，当他开门抱着刘愿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两双发光的眼睛盯着他和刘愿看，十分不自然。

从上车到现在没有听到刘愿说话，回来刘愿直接自顾自地进卫生间里冲了个澡，裹着浴巾出来从他衣柜里找出了之前程望给她买了没穿的小衣服。

“洗过的。”程望提了一嘴，见刘愿不理睬他，又接着补充说:“我的衣服都可以穿，衣柜里的都是干净的。”

他冲完澡出来看到刘愿没有吹头，这才等自己把头发擦了半干拿着吹风机出来给刘愿吹头发。

吹在头发上的风热热的，刘愿耐心地听着吹风机的声音，缩着身子把身上的毛毯又裹严实了些。

宽大的毛衣穿在刘愿身上略显温柔，因为领口宽大，让她只兜住了一边的肩膀，另一边则是露到了胳膊。

袖子太长，刘愿的手都缩在毛衣里面，整个毛衣的长度在刘愿身上可以当裙子穿，差不多到了刚护住屁股的长度。

才多久，程望说话的声音就有了变化，明显听着有些沉闷。

“小宝，我们不冷战好不好？”

“因为什么生气你说出来，我现在认真听，不会再冷落你了。”

颤动的睫毛扑闪了两下，刘愿吸了吸酸楚的鼻子，含着眼泪压抑着:“你不听。”

如果当时认真听她说话了，哪怕听她说话敷衍一句也好，最讨厌一句话不说的被忽视。

太敏感，随随便便就被牵动着影响了一天的好心情。

程望听不了一点她委屈哽咽的声音，手指关节的疼痛蔓延到了心口，单膝跪在沙发前的他伸手拥着瘦弱的身体，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听刘愿说话。

再多一点耐心多一点用心就可以哄她开心好久，但是总不经意地忽略她，让她变得小心翼翼很没有安全感。

“别这样，别这样，小宝我在听。”

“我在听，你讲出来好不好？对不起，不要不说话。”

滚烫的眼泪不断地往外冒，刘愿低着头把眼泪抹在自己手背上，呼吸有些不顺畅。

抽噎到几乎呕吐，刘愿的脸上泛红，抓着他的衣服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口，发抖的身体有在努力控制。

胸口的剧烈起伏让她感觉到了濒临窒息的死亡感，从温暖安心的怀抱脱离，她身上的毛毯掉在了地上，扑在程望怀里把头埋进了他的胸口。

“呜……呜呜呜……”

哭声从呜咽慢慢放开，难过从心口炸开，就像一个失败的煎蛋，毫无美意的躺在滚烫的油锅上分裂开。

好久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哭过了，其实她一直清楚，眼前的怀抱是她最坚实的后盾，没有人能像程望这样爱着她。

不能及时地回复她的话，不能周全的照顾她的情绪，也不是程望的错，他又不是有了答案书的出题人。

他的世界不是二十四小时围着自己转，他也有需要专注的事情，再说他已经道过歉了，很有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