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成语很好的解释了这种现象。

日久生情。

“那吴主任，我就先下去了，你们在这坐会儿，桌上有水果，有零食。”陆浩跟吴留治说了一声，便和林家财两个人下楼。

又站在了门口。

其他部门要来，为了显示尊重，得在门口继续候着。

想赚大钱，得主动将脸皮磨厚些，自尊心降低些。

见到林家财跟陆浩一起下来，黄庆秋又多看了两眼陆浩。

供销社对陆浩还真是好，就差拿陆浩当亲儿子照顾了。

“几家部门一起，给个体老板做绿叶，我在供销社工作了这么些年，从来没有遇到过。”林家财站在陆浩身边，小声的跟他聊着天。

“市里的电视台都会派记者过来，不止拍照，还会摄像，另外，还有外省在江城的一些新闻机构，同样也会派记者过来。”

改开近十年，有不少个体老板，私营企业发了财，致了富，但场面如陆浩这般的，在全国范围内不敢说，但在江城，绝无仅有。

“等会儿开完会，就把台上的那些电视机搬上车，一辆接着一辆开走，正好作为新闻素材。”陆浩说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却没有你考虑的这么细，早知道这个样子，应该学你，在汽车上刷上供销社的名字。”林家财说道，“在电视机上刷字，这法子的确很不错。”

看到电视机上面印有‘万佳百货店赠’几个字，还有台上竖的牌子，林家财才想到这一点，不过现在再找人过来，在车上刷上供销社的字样，时间上来不及。

“没必要学我，我是个体老板，体量小，能这么做，但是供销社是国营单位，体量大，这么做效果其实没有多么好。”陆浩说道。

“你的生意体量还小？万佳百货店在硚口区没有竞争对手了，就是跟江城商场比，也不一定就输，开业那天的销售额比江城商场还要高。”林家财说道，“还有万佳饮料厂，体量不小了。”

林家财很少跟人聊的这么痛快。

平常只有在涉及业务的时候，才会多说些话，其他时候很难与人真心交谈，但跟陆浩一起，却主动找陆浩谈。

“单从金额上面做比较，这个体量在当前来说，对个体老板而言，当然不算小，但是跟国营单位比，跟供销社比，就差了许多。”陆浩道。

发现林家财还有些不明白，便解释的更加具体，“你手上有一块钱，想要将一块钱变成两块钱，翻个倍，挺容易吧？”

“这个倒是挺容易的。”林家财点头。

“再多翻点，翻一百倍，也能办的到吧？”陆浩接着问。

不过这次他没等林家财回答，而是自问自答，“用这一块钱，去买副手套，拿着手套，找个工地搬砖，干几个月，就能赚到100块钱。”

“但是你手上有100块钱，要翻100倍，变成1万块钱，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吧？”

“这个的确。”林家财点头。

“这就是了，我的生意相对于供销社来说，就是1块钱跟100块钱的对比，我想要翻100倍，比供销社容易许多，所以你也不要老想着我的这个法子对供销社就有用，我能在电视机上印万佳百货店的名字做广告，对生意的发展来说会有非常大的作用，但是供销社去做这个事情就没有太大的意义。”陆浩道。

“只要在报纸，在新闻节目中提到供销社就行了，没必要一定要印上供销社几个字。”

财富越少，翻倍越容易，越多，翻倍越难。

供销社即便走下坡路，但也不是一家万佳百货店和饮料厂能比的。

其实陆浩还有更深的地方没有讲，就是他自己的生意自己能做主，没有什么掣肘，但供销社不行，哪怕吴留治最后成了正主任，但在供销社内也并非想做什么事情就能做什么事情。

一次两次的宣传对供销社没有太大的作用，供销社的兴衰不是靠一两个人能改变得了的，这是决策层的事情。

面对大势，个人在其中起的作用非常有限，能做的就是在这个大势中保住自己的地位，或者顺应大势提升个人的地位。

这就行了。

但这些话太过功利，而且人多眼杂，说出来不会讨喜，陆浩干脆没有说。

一旁的黄庆秋听着两个人聊天，津津有味。

从陆浩身上的确能汲取到很多营养。

几句话的功夫，又有人过来了。

是轻工系统，准确的说，是一轻工业局，刘龙江，是陆浩认识的人，谈宏远饮料厂兼并事宜的时候，在晴川饭店开过会，吃过饭。

“这一次的活动你为主，我为辅，有什么事要我这边做的，只管吩咐。”刘龙江到近前，跟陆浩握着手。

非常熟络。

也很热情。

寒暄了几句，一旁的林家财道，“刘总，我领你去会议室吧，我老丈人已经过去了，你俩正好可以聊聊。”

林家财同样精于人情世故，主动开口引路。

老丈人吴留治让他下来陪着陆浩，也有这个意思。

轻工系统与供销社本就有业务往来，轻工系统的产品需要供销系统帮着卖到农村，林家财与刘龙江是熟人。

“好。”刘龙江点头，“还是你们供销社来的快，旁边那些车都是你们开来的？真是气派。”

他跟着林家财，两个人一起去会议室。

轻工系统其他的人也跟在后面。

人没有供销社的多，这也正常，供销社要往乡村送电视机，而一轻工业局的人过来，主要就是壮壮势，蹭下名气，需要帮忙的地方不多。

林家财引人到了会议室后，又下来，继续跟陆浩小声的聊天。

没等多久，又是一大批人过来。

粮食局，市商委，市房地产管理局，还有市里，一起过来了。

还有各个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也都跟了过来，还扛着不少摄影设备。

热闹的厉害。

“你好你好。”

“这位就是陆浩，他可是一位好同志啊。”

“陆老板，又碰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