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王浩和我单独喝酒，烂醉如泥的反而是酒量好的他。今天这顿酒亦是如此，当他趴在桌子上，眼泪哗哗的往下流，我就知道这段时间他的心里也憋得慌。

从杭州偷偷跑回来，连我都不敢告诉，当我想到王叔丽姨那一关，更是替他感到绝望。我们兄弟名义上都要结婚，最终都没成。我的情况是客观条件不允许，毕竟缺失婚礼的女主角，王浩是主观意愿抛弃了谢雅沁。这个死渣男，想到这里又想揍他一顿。

我打心底厌恶王浩的所作所为，但他是我兄弟，我不能说支持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拳头砸在他的脸上，当做警醒，不要后悔自己的选择。

虽然这一切对谢雅沁来说，没有一点公平可言。但是……爱情里，从来也没过公平。我和何妤四年感情，我落得如此下场，又何来公平。倒不如说感情的存在本来就是偏颇的，王浩的选择是从了自己的心意，可负责承担这种结果的，却是两个人。

趁着酒劲，我给谢雅沁发了个信息，说自己把王浩打了一顿，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做并没有什么意义。心底却希望这个好女孩有所安慰，只是我不会安慰人，这种方式显得唐突。

安静来接王浩的时候，我正扶着王浩往外走，她从我的手上接过王浩的胳膊，可能因为我动手打过人的原因，她对我充满敌意。我没当做回事，看着两人坐上出租车，我这才离开。

当我晕晕乎乎回到家的时候，铃铛冲着我叫嚣，它对我的裤腿有着自己的坚持，陈澄泡好蜂蜜水在等我。

她问了句回来了，我答了句回来了。

我躺在沙发上，还在回想着王浩的事情，内心的失望感，不知作何表达。我从来没有会想到过，在他身上发生这种事。

我扭头问陈澄:“你有没有觉得爱情这玩意儿一文不值。”

陈澄皱着眉，思考许久回答道:“对比不同的价值，爱情的价值没有任何参考物，你的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陈澄的回答对我来说不算意外，倘若她真说出个三六九等，她就不是陈澄了。

我伸出手掌，从撑开的手指缝隙中看到灯光，隐约之间，看到了一片海。我突然想起来之前忘记的梦，在汪洋大海上，我面无表情的漂浮着，那片海真的很像我送给陈澄的那幅画一样，无边无际无垠。

我告诉陈澄说:“爱情真的很像大海，你不知道下一秒是风平浪静，还是惊涛骇浪。”

这句话充满歧义，却包含着我认识到的爱情，譬如我、王浩、张博文，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哪怕两个人再相爱，总有地方出现错误，没人觉得这种错误就该发生。

陈澄像是想起什么，抱起铃铛说道:“倘若那片海是死海呢？”

死海是内陆湖，既然是湖，就不会有海浪。即便有浪花，也属于湖浪。

“你这属于偷换概念，不做数的。”

“如果这是偷换概念，爱情也不存在比喻。”

铃铛挣脱陈澄的臂弯，从地上一跃而起，跳在沙发上，用爪子扒拉着我的头发。我想还是当狗好，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想法。

茶几上的蜂蜜水没来得及喝，脑袋昏沉，我不知不觉入睡。

我又梦到了那片海，白浪掀天朝我扑来，瞬间将我惊醒。客厅里的灯光暗着，我身上多了层薄被，还带着陈澄的体香。

铃铛安静的窝在阳台上的新家，我渴的要死，端起杯子喝完蜂蜜水。甜味刺激着舌尖，饮鸩止渴而已。

我到厨房找水的间隙，客厅响起异动，还以为是铃铛被我吵醒。当我端着一杯水出来厨房，陈澄穿着丝绸睡衣，正在“练习关门”。

我把被子放在餐桌上，轻轻走近陈澄，抓住她握着门把的手，她像是被摁下开关机键，顿时没能量就要倒地。我赶紧扶住她的胳膊，送她进了卧室。

在床头柜上，放着瓶药，在外包装上印着地西泮，这就是她的解药，不治心病却能安眠。

我长叹了口气，裹好陈澄身上的被子。

在她另一边的床头是衣架，上面挂着的，是我妈送给她的那件毛衣。

有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能够动人心魄。我意外的看着那件衣服，冬天和毛衣真的很配。

但是……那纯白色的胸衣，也是格外引人注意，要不是我被它吸引，我都不会看向那里。

陈澄的身材很好，我现在还能想起她穿着小礼服，凹凸有致的身形亮眼。我是个俗人，偶尔欣赏到这种美色，两眼放光也是正常。

收拾紊乱的思绪，离开陈澄的房间，轻轻关上门，铃铛出现在我的脚下，它用力咬着我的裤腿。

我抱起铃铛，抚摸着它柔软的毛发，躺在沙发上，把它的脸正对着我。

“你主人梦游你怕不怕，说不定哪天就把你炖汤了。”

铃铛汪汪两声，我立马捂住它的嘴，生怕叫声吵醒陈澄。陈澄的睡眠质量不好，要不是吃药，能够熬到天亮。

我怪罪铃铛道:“你要是吵醒你的主人，我真的就把你炖汤吃肉了。我松开你的嘴，但你不能吵，听到没有！”

我松开手，铃铛还是蛮有人性的，乖乖趴在沙发上，歪着脑袋睡觉。

夜有所静，迎来睡意朦胧。

我许是独自居住的时候沙发睡习惯了，第二天醒来也没觉得脖颈不舒服。先是收拾完铃铛的便便，再给它添好狗粮，打开窗户让冷空气洗礼房间气味，才忙着刷牙洗脸。

等差不多时间，穿好围裙准备早餐，简单的鸡蛋汤外加现炸的油条。反正炸油条的面不用发酵，炸起来也挺快的。

我怀疑陈澄是闻着味起床的，她的小嘴里塞着牙刷，出现在厨房门口。煞是好看的丹凤眼都没睁开，嘴巴里含着牙膏沫说道:“油条闻起来真香！”

虽然我表面不动神色，可心里美滋滋的。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心情，已经好久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了。

“去漱口，我们今天吃鸡蛋汤配油条。”

陈澄转身去了卫生间，我把最后的一根油条夹出油锅，不算是丰盛的早餐准备就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