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览你们今天什么安排？要去找小浩的话把我做的小虎头鞋和鞋垫带上。”

我妈从卧室取来小孩的虎头鞋，两双大红色的鞋垫上绣着鸳鸯戏水。我从柜子里翻出袋子装上，陈澄好奇的看着，我好心的把东西给她，结果换来我妈吃瓜的笑容。

这种东西并不值钱，只是讲究个好兆头，虎头鞋是给小孩的，鞋垫是祝福两人未来的路能够顺利平安。

只不过虎头鞋很是可爱，鞋尖是小老虎的脑袋，还有双大眼睛，耳朵竖的高高的，小小的两只，还没有我的巴掌大。

陈澄拿在手上端详一番，我对老妈说道:“那我们去找王浩了，晚上不用给我们留饭。”

我妈说声好，慈眉善目中带着笑意。

陈澄把虎头鞋还给我，一起出门去找王浩。

大理的温暖的风吹不到县城，即便是五月天，早上也有些冷。陈澄穿着件褐色风衣，长筒皮靴一直到膝盖。就这还是我再三嘱咐她才愿意从银川带过来的，不然按照她的想法，能少带的行李，绝不会多带。

再次来到志方小区，敲响房门，王浩顶着黑眼圈开门。

“你昨天晚上去赶色狼了？怎么这副脸色。”

“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怎么的，最近睡眠质量都不好。”

没见到安静在，我便问王浩，“安静怎么不在？”

王浩招呼着我和陈澄坐下，给陈澄倒了杯水说道:“她就在在县城的市场对面的那家工商银行上班，前两天请假试完婚纱，立马回去上班了。”

我没接话茬，反而问他，“我的水呢？”

王浩眼睛一瞪，“自己没长手啊，还想让老子伺候儿子！”

陈澄端起杯子看我一眼，我读懂她的眼神，是让我好好说话。我跟谁都可以客气，唯独不能跟王浩这孙子礼貌。

“你爱倒不倒，老子还不想喝。安静在上班，你这段时间在干嘛，总不会在家闲着，还有这房子是你刚买的？”

王浩瞪着眼说道:“最近一直在老王的出租车公司上班，这不是确定下了婚期，才能忙里偷闲。至于这房子……”

虽然说这里的习俗没有古人的三书六聘那么繁琐，但是绝不会少该有的问亲约媒算八字，双方父母也要聚过两次，非正式会谈（初次见面礼节性约饭，初步相互了解对方习俗，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这些讲究还是有的。）和正式谈亲（商量彩礼之类的过程）。

王浩说他和安静倒是省了很多，两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大致的就定了下来。然后王叔前几天找过当地很有名的一个阴阳（巫师、道士、神婆相同职业的人）去算八字，这才定下来的日子。

王浩看了一眼陈澄，也没把她当做外人，直接说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两老早就买下来了，只不过是给我和谢雅沁准备的。你也知道我花钱大手大脚的，就要和安静结婚，没钱买房，就搬过来住了。我到现在还没敢跟安静说实话，这事儿你可别给我透出去。”

我还不至于那么缺心眼，这种事情说出来多少会让安静心里膈应，应声道:“知道了……”

“那结婚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们商量好只请亲戚去和泰酒店摆几桌，目前为止一张请柬也没有发出去过。”

“这不像是你的风格，你不就喜欢热闹，当初也是你说结婚这辈子只有一次，当然要风风光光的把人家姑娘娶进门，这次怎么悄声息鼓的。”

“安静怀孕了……上周查出来的，已经有六周了。”

我踏马……还在疑惑王浩一举解决双方父母的问题，合着是在憋大招。生米煮成熟饭，所有人也只能硬着头皮吃进肚子。

根据王浩所说的时间推算，也就是我刚离开银川去大理，王浩刚和安静回到县城的那段时间中奖的。

虽然王浩这样做不太厚道，但我也能够感受到他下定的决心。

为人父……在我的认知中，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因为不仅要考虑夫妻双方意愿，还要做好准备承担了不起的责任。

这份责任包括但不限于父爱，提供衣食住行，成为孩子的依靠，优越的的生活环境，良好的教育条件。

用最简单直白的话表述，这样的选择，就是让自己成为高山仰止的树，就算天塌下来，也只能是作为丈夫，作为父亲顶着。

我的目光也不再轻浮，这个话题格外沉重。就连陈澄也不由得多看王浩一眼，想必在她的印象中，王浩不会如此没有头脑的作出下下之策。

她安静的坐在那里，当自己是透明的，不言不语，安静倾听。

我没在继续聊这些，把我妈准备的东西给王浩。看来丽姨是把安静怀孕的消息告诉我妈了，怪不得我妈提前准备这样的礼物。一般送新媳妇的东西都是鞋垫，我妈还特意加了双虎头鞋。

“我妈亲手做的，我还疑惑她怎么想起来做虎头鞋，现在知道了。”

王浩哭笑着，“我妈那天念叨了一嘴，说她自己不会做，想来是她拜托花姨做的。”

“你自己做的决定，想好怎么面对就行。”

陈澄优雅的翘着二郎腿，目光停留在我和王浩身上。

王浩收起虎头鞋说:“既然你来了，过会儿陪我去买装饰婚房的东西，帮我弄一下，我正愁着呢。”

我看向陈澄，“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不用了，我去三味书屋买几本书，等你忙完了就来接我。”

三人一同出了门，我俩和陈澄分道扬镳。我让她把车开去，因为王浩这孙子竟然连车都买好了。

王浩开着车行驶在街头，我坐在副驾上问他:“就要结婚了，有什么感受？”

“能有什么感受，忙的脚不沾地，回到家老头都要盯着我看，他还是不太能接受我做出这样的事情。在他的眼里，自从高中那件事情以后，我仿佛一夜长大，现在年纪越大越浑了。”

高中的那件事……

是指安静当着家人的面用自残威胁他们，王浩就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手腕上的鲜血，一滴一滴往下流……我躲在人群中，能够看到王浩脸上的表情。

他也被震惊了，愣在原地，呆呆的凝视安静单薄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