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6点多，顾言突然从梦境里惊醒。

感受到小腹处传来的压迫感，他急忙睁开了眼睛，然后迅速掀开被子，踩着柔软的床铺，往床尾走去。

顾言拉开床帘，才发现对面床上的沈意，居然已经起床了，他的床铺如往常一样，依旧被他整理得干干净净。

来不及多想，顾言赤脚踩在楼梯上，小可和林杨还没有起床，他于是动作小心地走下了楼梯。

穿上拖鞋之后，顾言就迫不及待地抽了一张纸，往厕所冲去。

阳台上站了一个人，看背影应该是沈意。

只是他怎么还穿着睡衣？

是刚起床吗？

顾言一边想着，一边关上了厕所的门。

随着厕所门被关上，里面传来了一阵水声，不久之后，厕所冲水的声音响起。

厕所冲水声有一点大，站在阳台上的沈意，隐隐听到了一点水声。

他回过神，才发现天早就亮了，而他不知不觉间，在阳台这里站了一整夜。

因为长时间的站立，沈意全身有些僵硬，特别是双腿，用力之后，开始一阵阵地发麻。

沈意没有在意，他抬起衣袖，轻嗅了一下。

满身的酒气，经过一夜的发酵，不仅未散，还变得越发浓郁。

他嫌弃地皱紧了眉头。

手机早被他丢在了一旁，沈意伸手将手机拿起，看了一眼时间，早上6点13分。

顾言今天上午有一节课，就在第一节，他要赶紧收拾一下。

沈意转过身，直接就对视上了刚洗完手，正准备走过来推门的顾言。

看见站在自己不远处的顾言，沈意的瞳孔猛得一缩，呼吸像是停下了一瞬。

下一秒，他像是反应了过来，立马双手紧紧地抵住阳台的玻璃门，不让顾言进来。

他怕顾言闻到了他浑身上下的酒气。

顾言的眼里全是疑惑，他抬眼望着站在自己面前，只与他隔了一道玻璃的沈意。

望着他的脸，顾言忍不住心想，怎么一个夜晚未见，沈意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他的脸上挂满了疲倦，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眼眶周边也有些泛红。

顾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意，这样看起来很是颓废，很是伤心的沈意。

像是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也像是知道了一件，让他难以相信的事情一样。

在顾言的印象中，沈意永远都是自信的，他对任何事情的把握，也都是胸有成竹的。

这次怎么？

顾言的脸上充满了担心，他焦急地开口询问道：

“沈意，你怎么了……”

发觉顾言眼里的担心，以及听到了他语气里的焦急。

沈意知道，他现在整张脸肯定很丑，所以顾言可以轻易发现。

刚刚他担心顾言会进来，会闻到自己身上的酒气，却一时忘记了，阳台的门是玻璃的。

他们相隔这么近，顾言看得肯定很清楚。

沈意放在门上的手没有放松，脸却往后偏了偏，不让顾言再直视他现在丑陋不堪的脸。

看见沈意的动作，顾言突然有些生气。

他抿紧了唇瓣。

气氛有些僵持不下，顾言突然用力地将门往一边推，想要将这道玻璃门打开。

担心顾言会受伤，沈意立马稍稍放松了一点力道。

两人相隔一道的玻璃门就此打开。

一股难闻的酒气突然窜进顾言的鼻腔里。

因为刚刚的用力，他的脸涨得有些红，现在闻到酒味，顾言不适地打了一个喷嚏。

看见顾言难受地皱紧了眉头，沈意眼底的目光一颤，他迅速地往后退了几步，想要离顾言远一点。

顾言沉默地望着他动作，这次他没有再说什么。

所以刚刚沈意不让他进来，是因为沈意喝了酒，身上都是酒气。

担心熏到了他，沈意才关上了阳台的门，不让他闻到？

可是，沈意什么时候出去喝酒了啊？

是在他睡着之后吗？

那沈意岂不是一晚没睡？

难道昨天晚上他睡着之后，沈意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沈意才会看起来这么伤心，才会去喝酒，才会在阳台上站了一晚上。

顾言的脑海里各种思绪翻滚，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任何的情绪。

他的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眉头也是微微皱着的，看起来俨然是一副很生气的模样。

发现顾言不说话，只是沉默地望着他，沈意的内心开始变得极度焦躁。

自从沈意想起了高一的平安夜，听到的那件事情后，他的心里就被悔恨堆满。

他想，明明当时他和顾言，离得那样得近，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相遇，可是全部都被他错过了。

这件事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沈意的心脏里。

他知道这不是他的错，那时他和顾言根本不认识。

可是想到了如今的顾言，他喜欢着的顾言，沈意还是会不自觉地责怪自己。

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就连理智，都渐渐丧失了。

现在沈意有些害怕顾言会生他的气，会不搭理他，这样他会更加地难挨。

他咬紧了嘴巴右侧的软肉，嘴里也逐渐出现了血腥味。

顾言回过神，他的视线落在了沈意眼睛里的红血丝上。

想了想，顾言没有计较沈意刚刚关门不让他进来的事情，也原谅了沈意偏过头的动作。

他也没有问沈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沈意紧张的眼神中，顾言突然笑了起来。

他的语气里带着嫌弃与打趣，开玩笑地说道：“沈意，你身上好臭啊，快去洗个澡。”

说完这句话，顾言就伸手拉着沈意的衣袖，带着他走出了阳台。

沈意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心里有震惊，有不安，有害怕，也有喜悦。

他有些不敢相信，顾言居然没有生他的气。

沈意随着顾言的力道，木木地走到了浴室门口。

随即他又被顾言推进了浴室。

“你先洗，我去帮你拿衣服。”

说完这句话，浴室的门就被顾言关上。

沈意眨了眨眼睛，没有立刻动作。

顾言，是不是原谅他了？

原谅他刚刚把门关上。

原谅他刚刚偏过头，不让顾言看见。

原谅，他迟了将近三年，才遇到了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