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榆和张莹一起来吃饭，张莹现在条件好了，午饭也舍得下血本了，以前吃饭都是楚榆和李淼多打饭分给她，她自己有钱后，就想反过来对室友好。

楚榆和她想一块去了。

她打了份红烧肉，一份水蒸蛋，小炒上海青，又打了一顿香菇鸡汤。

清大的食堂伙食不错，四个菜也不要几个钱，楚榆和张莹的菜放到一起，摆了满满一桌子，乍一看，还挺丰盛的。

张莹高兴道：“鸡腿给你一个，你这红烧肉看着不错，我尝尝。”

她刚尝了一口，抬头就看到一个衣着褴褛的要饭的，这年头家家户户吃不饱，要饭的人特别多，张莹善心大发，正想给老人家点几个菜，这一看却傻了眼。

这乞丐怎么长得跟楚榆她奶奶一模一样！

“楚瑜，这……”

张莹傻眼了，嘴里咬着鸡腿，半晌才嚼了嚼，“老人家，您找楚榆有事？”

蒋美凤哪里会把张莹放在眼里？她猛地推开张莹，两眼幽光地看着楚榆，要笑不笑道：“好孙女，奶奶又来找你了。”

楚榆不慌不忙地放下筷子，上次蒋美凤和蒋慧兰找她的事，围观的只是校外小部分人，大部分人知道的版本是她因为长得太漂亮，被拐卖妇女的人份贩子给盯上了，人贩子找到学校来，想把她拐走。

好在楚榆机智灵敏，公安见多识广，最后才把人贩子给关到局子里去。

蒋美凤不知道楚榆偷偷下了绊子。

楚瑜把蒋美凤和周慧兰关到局子里去，说到底是为了扰乱周建安和周芳春的计划，现在目的达成了，蒋美凤要是老实回老家，或许还能孤独终老。

蒋美凤她竟然想不开来找她。

还扬言要对付她和两个妹妹。

楚榆笑了笑，缓缓抬起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那就让大家看看你能不能听懂！”

蒋美凤也是够绝的，或许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找的这身乞丐装特别敬业，到处打补丁不说，膝盖还破了个大洞。

拐杖更是脏兮兮的，不知道用了多少年。

她头发也给剪短了，乱糟糟的，脸上还有了高原红，手背更是特地抹了黑泥。

总之她比上一次的打扮“精致”不少，乍一看，还真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老太太。

“我的大孙女，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说不认就不认奶奶了，奶奶想你，心疼你，想来看看你。”

周围的同学们围着楚榆指指点点的。

楚瑜眼前一桌子菜，自己的亲奶奶却穷到去要饭。

这年头的精致利己者可不少，很多大学生为了自己能过上好日子，搜刮家里的钱财，自己在学校谈女朋友，装大款，过潇洒日子，家里人却吃糠咽菜。

很显然，楚榆就是这种人。

好多同学吃不上饭，整天吃免费的白粥，就咸菜，她倒好，明明食量不大，却装大款点这么多菜。

再看看她老家的奶奶，那双干枯的手掌已经开裂，裤子膝盖破了个大洞，眼睛浑浊，头发肮脏，一双眼满含期待地盯着自己的孙女，这样的祖孙让人动容。

很多学生谴责楚榆，脸上的表情满是不解。

“楚榆，你奶奶好可怜，你就不能邀请她坐下，跟你吃一顿饭吗？”

“就是，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祖孙俩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她可是你亲奶奶，没有她就没有你爸爸，也就没有你，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是啊，自己穿的光鲜亮丽，吃的这么奢侈，对自己的奶奶却一分钱舍不得花，好歹是名牌大学毕业生，怎么能做这种事！”

这样的议论声音虽小，却还是传入了楚榆的耳朵里。

张莹皱了皱眉，冲说好话的同学嚷嚷道：

“你懂什么呀，你又不是楚榆，你知道她是怎么对楚榆的吗？楚榆母亲供她父亲上学读书，她却把楚榆的母亲和楚榆姐妹三人赶出家门，就为了给儿子再娶一个儿媳妇。她还想把楚榆卖到山区，给老男人生孩子，这种没良心的人，满肚子坏水，来这里不过是装可怜，想要挟楚榆给她钱。楚榆的钱都是她母亲辛辛苦苦赚来的，凭啥要给这个老毒妇！还有你们，说好话装好心，你们要是善良，就把这老毒妇带回家好好供着，看她到底是不是你们嘴里说的可怜人。”

张莹嗓门大，说话又利索，人群中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学生，立刻就闭嘴了。

不过清大到底不比别的学校，大部分学生都有自主判断的能力，都没被蒋美凤牵着鼻子走。

“这位同学说的有道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幸，我们不该站在自己的角度，慷他人之慨。”

“是呀，这老妇人真对学姐好，学姐怎么可能不照顾她。”

“把亲孙女赶出家门，还好意思上门要钱，我要是她，羞的都没脸见人了。”

“可不是么，恶人不是死了，只是老了。很多老年人不值得我们尊敬。”

蒋美凤以为这次来楚榆学校，一定会占到便宜，她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去打压楚榆，威胁楚榆，谁知，这群同学是非不分，竟然说她有问题。

“我怎么有问题了？她是我孙女，生是我们老周家的人，死是我们老周家的鬼。我是她亲奶奶，我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可她有赡养我的义务！她跟她妈赚钱了，赚的钱还不都是我们老周家的！一个死丫头骗子也配上大学，这不是浪费钱是什么！”

蒋美凤气愤的要命，人群中，一个中年女人拨开人群，走到蒋美凤面前。

她笑了笑，扶着蒋美凤的胳膊假意关心，“老人家，你是周楚榆的奶奶？天哪，周楚榆，不是我说，这可是你亲奶奶，你奶奶再有不是，你也不能这样对待老人家。像你这样不尊敬老人的学生，有什么资格代表清大出国？我现在就去老师那要个说法！”

张莹愣住了，“陈秋芬妈妈，你凭什么这么说楚榆！”

陈母嗤笑一声，她早就看楚榆不顺眼了，要不是楚榆，出国留学的机会就是陈秋芬的。

陈母带陈秋芬拜访各位老领导，却没人看上陈秋芬，她就想着，自家的家底还是太薄了点，要是陈秋芬能出国读书镀金，回来后就一定能找个家世显赫的人家。

可不是每个人都有出国的机会。

这年头出国名额很少，申请困难，名额还少，也就是大学里名额充足点。

清大有教育拨款，每年都能送一批学生出国，由清大资助补贴。

陈母打听过了，清大学生能去的学校都特别好，花的都是爱国华侨资助的专项基金，根本不用自己花钱，不仅不用花钱，要是陈秋芬出国后能干点，去咖啡店端盘子，还能赚美金回家呢！

一分钱不花就能出国，这是陈母认知里，最好的改变命运的方式。

按理说，陈秋芬也有机会，可班里横空冒出一个晏鸿哲来。

晏家家世显赫，父母爷奶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又是外交世家，精通好几门语言，陈母得罪不起这种人，她只能把矛头对准楚榆。

再说楚榆长得就跟狐媚子似的，还化妆打扮，穿着名牌服装。

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陈母觉得楚榆满脸狐媚样，靠男人上位，就不该有这么好的机会，她就是看不惯，想把楚榆拉下马，这样，总成绩排在第三的陈秋芬就能补上了。

陈母笑了笑，“张莹同学，你说这话就不对了，做人要讲良心。你可不能被某些人带坏了，某些人连亲奶奶都不认，这种人就不该留在清大的校园里。”

陈母拉着蒋美凤的手，哄道：

“老人家，我这就去找老师，给你讨个说法！”

蒋美凤惊呆了，这年头还有陈母这种人呢？

她又没给陈母啥好处，陈母竟然要帮她讨说法？

“好……好好！你是个好人呐，你一定要帮我找老师要个说法，让老师知道周楚榆的真面目！”

要么说蛇鼠一窝呢，俩人萍水相逢，就因为有楚榆这共同的敌人，就能手拉手奔向系主任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