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

“这几日你早饭吃的都多了一些。”

“很好。”

“多吃些，身子也会强一些。”

“你的气色也好了不少。”

扬州。

十一月初。

天候逐步转寒，虽无北方的冷冽，却也不复秋日温凉。

天色明亮都晚了许多。

庆余巷，林府。

看着此刻正在开心用饭的女儿，林如海不住一笑，自己也是读过医书的。

一个人的身子壮实康健与否，同吃的多少大有关联。

若然一个人每一餐只吃一点点东西，那么，如何会壮实筋骨？像扬州码头上的那些苦力之人，每一餐都吃很多很多。

纵如此，还时常吃不饱。

玉儿！

饭量比上个月大了不少，都在一起用饭，这一点还是可明显感知出来的。

吃的多了。

心情再好一些。

气色都更好了。

玉儿生来就有宿疾，小的时候在扬州，每年十一月左右，就开始时而咳嗽，夜里睡觉也难安。

如今好多了。

“叔父！”

“妹妹的气色的确好了许多。”

“有小神医在，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一同于此用饭的林山笑语。

“爹爹！”

“您也多吃一些。”

“钟哥儿说，解毒药剂的所需原料已经找齐了，这几日就可将解毒药物制作出来。”

“爹爹，您一定会无碍的。”

“一定会好起来的。”

“族兄你的医馆……生意也好了许多吧。”

一袭嫩芽绿纳纱如意云纹绫纱长裙着身，搭着一件相合色泽的厚实坎肩，秀发绾成少女发髻。

黛眉楚楚，水眸潺潺，朱唇皓齿，杏腮桃脸淡铅华，小姑娘此刻正在喝粥。

闻爹爹、族兄之言，粉面一红。

好像自己近来吃的的确多了一些，身子也感觉好了一些。

是瑜伽的缘故？

还是钟哥儿的调理？

222亦或者别的缘故？

自己的身子有好转，爹爹……却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而且拖延下去是很麻烦的、棘手的。

解毒药剂。

钟哥儿正在制作，过程很麻烦，钟哥儿在院中的那个房间，自己戴着口罩去过一次。

看不懂解毒药剂是如何做出来！

然……那或许就是异人所传秘法。

自己的身子有好转，林山族兄的医馆最近在报纸上也很有名气，甚至于都有临近江宁府、苏州府等地的人前来。

专为肠痈之病。

有神医坐镇，就算没有肠痈病，病患之人愿意前往的都不在少数，和京城百草厅一般。

“解毒药物！”

“金石草木皆可为原材。”

“鲸卿他为了收集解毒之物，没少费工夫。”

“若非鲸卿，我当艰难。”

从身旁妾侍的手中接过一碗虾籽馄钝，这个东西，林如海很喜欢，味道很好。

自己的身子。

之前那两位太医前来，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什么进益，鲸卿前来，却可以止住。

解毒药物。

麻烦许多。

听说为了寻找专门的一种解毒药物，鲸卿几乎将扬州的货物运转码头都转了一遍。

多有惭愧。

多有感慨。

解毒药物！

果然制作出来，自己的病的确有好处。

病！

中毒！

一些人已经处理了，然……还有一些人在，那些人……自己难以处理，感此，不由摇摇头。

“钟哥儿的确费了很大的工夫。”

“最后一种解毒之物，还是从一位喜欢收集金石古玩的书画之人手中得到。”

“好在那位书画之人，没有如仙鹤寺那些人一样漫天要价，也就数两银子。”

小姑娘点点头。

因爹爹一直忙碌盐务之事，自己多有往来升平巷，多有和钟哥儿一块出去搜寻解毒之物。

于那些很了解。

为了收集全部的解毒原料，钟哥儿走了扬州许多地方，还是后来机缘……才收集完全。

“叔父。”

“我……愧对叔父。”

“小神医先前交代我寻找那些东西，我本以为不会麻烦，谁料……还是劳小神医亲自动手了。”

林山叹语。

山石医馆的营生的确好了一些。

叔父的病暂时还在压着，就等着小神医将解毒药剂制作出来，小神医既然那般说，肯定是有疗效了。

叔父！

身有病患，如今的形容气色都不如上半年，希望他快些好起来。

“你也是尽力了。”

“如玉儿所言，有些东西小神医亲自寻找都艰难，你也不认识那些东西。”

“自然艰难。”

22

“你要做好你手头的事情，医馆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切勿贪利。”

林如海摆摆手。

一些事情自己也有所知，林山也是用心用力的。

“叔父，我明白的。”

“而且小神医也在时而提及那件事，医馆之内，对于诊治费用，以及抓药费用，都是不高的。”

“我有询问过，医馆的普通费用在整个扬州府属于中等。”

“再加上医馆时而施行的优惠，还是利民便民的。”

“医馆的主要盈利不在那些普通人身上。”

2

林山放下手中碗筷，拱手一礼。

“如此就好。”

“医馆赚的已经不少了，果然赚的很多，非好事。”

“记得你先前于我说过小神医在京城所为，你也当如此，赚了银子，也接下来拿出一部分造福乡里吧！”

“林家子嗣不为旺盛，若可，当尽量帮扶一下，让他们有安稳的生计，都有田亩可耕种，有房子可住。”

林如海欣慰。

林山的性情，自己还是有所知的，若论才学聪慧，不算上佳，中人之资。

那些营生，如今有自己在，倒是无碍。

现在小神医来了，他们当有所思。

自己也省却一番精力。

“叔父教诲的是。”

林山又是一礼。

“爹爹。”

“为了给爹爹收集那些解毒原材，钟哥儿可没少费银子、时间。”

“爹爹，您接下来可得好好谢谢他。”

“族兄，钟哥儿在京城百草厅旁，都有百草味，我觉很好，而且每个月的耗费也不多。”

听着爹爹、族兄所言，小姑娘也是不住颔首。

钟哥儿在京城就是时常有善事落下。

“百草味！”

“妹妹所言，也是医馆接下来之事。”

“只是这段时间因小神医之故，医馆的事情太多了一些，估计还要等十天半个月，才会安稳。”

“类似百草味的东西，医馆已经做了准备，已经将医馆旁边的店铺买下了，正准备修缮。”

“扬州之地，固然很繁华，可……有钱的人很有钱，没有钱的人亦是不少。”

林山点点头。

类似京城百草味的地方，先前就有打算，就是……医馆自身还没有彻底立足扬州。

没有行动。

现在不一样了。

“小神医！”

“鲸卿！”

“自然要好好谢谢他，玉儿，你说为父该如何谢他？”

林如海放下手中的馄钝，筷子夹了一只蒸饺，里面的素馅的，沾了蘸料，亦是可口。

解毒药剂。

若然自己身子无碍，堪为救命之恩。

就是玉儿不说，自己都有心思。

然……如何谢他？

没有想好。

“……”

“这……，爹爹，我也不知道。”

小姑娘将碗里的粥喝完，有觉肚量，想了想，也是夹过一只蒸饺，爹爹的反问？

略有思绪，秀首轻摇。

“叔父。”

“妹妹。”

“我觉此事无需想太多，小神医医馆之内常有言：医者仁心，治病救人本为常理。”

“而且，小神医家财万贯，爵位加身，举业有成，说来还真是什么都不缺。”

“依我看！”

“接下来待叔父病情好转，当于明月楼好好宴请小神医。”

“听说小神医喜欢收集前人医书孤本典籍，叔父，我上个月已经派人去江苏之地搜寻，浙江之地也有派人。”

“已经有消息了。”

“期时，可为心意。”

“叔父觉得如何？”

“妹妹觉得呢？”

林山也是吃着虾籽馄钝，于此话题，说道自己之意。

“……”

“你所言，不无道理。”

林如海一怔，点点头。

“……”

林黛玉没有出声，族兄所言，有那么一点道理，若是世俗金银俗物，反倒是没有心意了。

心意！

钟哥儿的喜好？

听紫鹃好像提起过，钟哥儿喜欢好颜色的丫鬟，呸，钟哥儿真是的，自己身边可没有多余的丫鬟。

把紫鹃送人？

自己还有些舍不得。

好在，钟哥儿也有别的喜好。

“玉儿！”

“待会用过饭你还要去升平巷？”

林如海随意言谈。

“爹爹，钟哥儿最近教我画画，我要多多习练，钟哥儿在府中，也能够多多指点。”

“若是接下来钟哥儿前往金陵，就难了。”

林黛玉秀首低垂，浅浅应道。

“……”

“嗯，那里你熟悉的人多一些，倒也无碍。”

“听闻恒王殿下已经到达扬州府了，估计不日就要到达江都，鲸卿他应该停留不了多日了。”

林如海没有反对。

鲸卿在江都停留的目的之一，便是恒王殿下。

而那位恒王殿下就要到了。

“爹爹，恒王殿下真的要来了？”

“这么快？”

林黛玉骤然抬首，讶然不已。

“快？”

“并不快。”

“怎么……舍不得鲸卿身边的那些丫鬟了？”

林如海勺子扬着一碗清汤，是鲸卿专门让人调配的，对于自己的身子有效果。

于玉儿看了一眼，不由莞尔。

“……”

“爹爹！”

“我……我就是觉得突然。”

“钟哥儿真的在扬州停留不多久了？”

林黛玉琼面桃红，爹爹什么意思？

哼！

恒王殿下真的这么快就来了？

钟哥儿真的要离开扬州了？

要前往金陵了？

一时间……心绪紊乱，无言的感觉弥漫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