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

“婶子！”

“……”

“凤丫头！”

“快来人啊！”

“凤丫头！”

“奶奶！”

“奶奶！”

“……”

突如其来，没有任何预兆。

亭立船舱出口处的秦可卿……娇容呆呆的看着面前一幕，婶子刚站起来，还没说什么。

整个人便是晃悠悠的一歪，继而……便是一头扎入水中，掉入水中。

怎么回事？

为何如此？

怎么会这样？

忙紧走两步，想要拉住婶子，船只还在行进，婶子已然掉入水中，心神悸动，忙大声呼喊着。

李纨也神情错乱的趴在船头，伸手想要将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凤丫头拉住，拉上来！

身下的乌篷船还在余势前进，根本拉不住。

随行在船上的丰儿、宝珠等亦是神色大变，口中皆不住呼喊，皆快速趴在船头，探着身子，想要将水中的奶奶拉回来！

“救……救我！”

“……”

意识回归。

凤姐浑身大颤。

自己！

自己怎么会掉入水中，怎么会掉入落霞湖？怎么会……，还没来得及多想。

还没开始说话，口中涌入的水直接堵住后续之言。

整个人更干脆的向水中深处坠落。

伸手向着水面抓去，欲要抓住什么，然……这一刻什么都没有抓到。

什么都抓不住。

脚下也什么都踩不住。

……

水域寒冷，凤姐极力的想要跃出水面。

整个被水笼罩的身子……越陷越深。

扑通！

船尾那个摇动船橹的丫鬟直接跳入水中，落入水中，没有沉下去，整个人缓缓的靠过去。

“凤姐姐！”

“凤姐姐！”

“凤姐姐！”

“快救人，谁通水性，快！”

“快救人！”

“……”

“……”

相距不远，正在那艘大游船船头玩耍的林黛玉等人听到声音，连忙看过去。

顿然。

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一般。

林黛玉诸人皆神色骤变，皆本能的抬手探过去，却……越来越远了一样。

凤姐姐？

凤姐姐掉入水中了？

凤姐姐怎么会掉入水中，刚才还看着凤姐姐在船头划船，她们还笑语凤姐姐划的很快。

现在！

怎么会……突然间掉入水中了？

扑通！

扑通！

船上直接跳下两个随行通水性的丫鬟，找寻了一下方位，尽可能的快速扑过去。

“婶子！”

“婶子！”

“……”

秦可卿此刻甚是无力的瘫坐在船头，美眸通红的看向那片……已经没有动静的水域。

婶子。

不见了。

掉入水中不见了。

婶子怎么会掉入水中。

怎么不见了？

为何不见了？

婶子！

刚才还有一些动静的，现在……就没了？就没有动静了？

婶子！

婶子不会……。

不会的。

万万不会的。

万万不会的！

肯定不会的！

婶子万万不会有事的。

万万不会有事的！

“……”

“环哥儿！”

“快！”

“……”

“你们使力一处，快将船靠岸！”

“……”

哗啦啦！

哗啦啦！

……

秦钟浑身湿透浮出水面，肩头还扛着一人，观其衣着穿戴，是一位女子。

自是凤姐！

姐姐她们的船刚超过他们的乌篷船，不过十多个呼吸，便是一道扑通之音传出。

本能看过去。

吓了自己一跳。

凤姐！

她……怎么落水？

怎么落水了？

虽不知道为何落水？那个也不是重点，重点是……救人，没有迟疑，直接扑入水中，潜游过去。

还好！

相距不算太远，水下找到了凤姐，她残余的挣扎之力不小，却也越来越弱。

强行将其抱在怀中，托在肩头，浮出水面，抬手招着距离自己最近的船！

不过丈许多些。

贾环他们都在船上，此刻……好像也吓坏了一样。

秦钟喝道一声，双脚踩水，快速抱着怀中已经昏过去的凤姐游过去。

一手把住船头甲板，将凤姐推上去，己身也上去。

贾环他们此刻也反应过来了，忙顺从船上那个驾船侍女的吩咐，同贾琮一块摆动船桨。

使尽全部的力气。

将船快速靠岸。

“……”

“还好！”

“还好！”

秦钟坐于船头，深深的呼吸一口气，来不及处理身上的寒冷，来不及理会四周的动静。

伸手握住躺在身边的凤姐手臂，感知那微弱无比的脉搏，又在凤姐的鼻息间探了探。

昏过去了。

腹中也当喝了很多水。

肺部怕也是有损。

估计也有惊悸的缘故。

……

将凤姐抱在怀中，将其翻个身子，俯趴在腿上，尽可能让其自动将水吐出一些。

欲要在此地做人工呼吸，但……整个船晃动不已，不妥，这里不是上佳之地。

脉搏来看，凤姐也非性命垂危。

自己将其拉出来还是及时的。

旋即，再次催促着。

“采星！”

“随我来！”

“……”

也幸而贾环先前驾驭船桨不为有力，以至于乌篷船就在岸边二十丈区域行动。

船只快速靠岸。

秦钟将怀中的凤姐扛在肩头，一路小跑奔向骑射场地临近的抱厦厅堂雅地。

于早已经察觉情况的采星等人吩咐着，小跑的步伐再次加快。

“钟儿，钟儿！”

“……”

“小秦相公，小秦相公，凤丫头怎么样？”

“凤丫头怎么样？”

“……”

“开门，我们进去瞧瞧。”

“采月，开门！”

“……”

“钟哥儿，钟哥儿，凤姐姐怎么样了？”

“凤姐姐怎么样了？”

“凤姐！”

“凤姐姐！”

“……”

“……”

“少爷说蓉大奶奶和珠大奶奶进去就行了，少爷说琏二奶奶无碍的。”

“性命无碍的，无需担心。”

“此刻少爷正在替琏二奶奶诊治！”

“无需担心！”

“……”

“……”

同样船只靠岸的秦可卿、林黛玉、宝玉、宝钗等人皆前往抱厦厅堂之地。

深处一处朗阔的上房之地，房门紧闭，香菱、妙彤等拦阻在外，不得入内。

片刻。

秦可卿和李纨忙进入上房，忙进入里间最深处。

“……”

“钟儿，这……。”

此地上房没有木门拦阻，内外两道浅色的毡帘相阻，秦可卿踏步在前，直入最深处。

刚要所言，便……又是芙蓉一呆的看着眼前一幕。

不是……不是说钟儿在救婶子？

现在……钟儿怎么口对口的亲上去了？

婶子！

正静静地躺在床榻上，身上的衣裙……外面的对襟衣衫打开了，青丝无序散乱。

嗯？

好像也非亲上去，而是……吹气？看着钟儿深吸一口气，而后将婶子的樱唇打开，直接印上去。

将气息渡过去。

继而，双手落于婶子的胸腹处按压。

继而，再次深吸一口气，口对口的渡气过去。

“……”

李纨也不知道说什么。

端丽的神容微微一怔，小秦相公他……他此刻正和凤丫头口对口？

外面的时候，香菱所言凤丫头无碍的，现在……怎么还躺着，怎么还躺着不醒？

小秦相公在做什么？

怎么会这般？

怎么会如此无礼？

然！

看了数息，自己好像想多了，似乎非自己所想的那样，于身边的蓉大奶奶看了一眼。

凤丫头？

真的无碍了？

为何还不醒？

“……”

“咳！”

“咳咳！”

“……”

思绪刚落下，临近不远床榻上便是传来凤丫头的声音，是凤丫头的咳嗽之音。

这……醒了？

无碍了？

无事了？

“……”

“呼……。”

“总算是吐出来了。”

“再吐不出来，就要用其它的法子了。”

“……”

观凤姐嘴角流出的胸腹淤积之水，秦钟伸手再次按压了一下，水……流出更多了。

凤姐的气息在增强。

握住那温凉的手腕，脉搏也在增强。

靠岸的时候，将凤姐扛在肩头，一路小跑，凤姐已经吐了一些水，脉搏也恢复许多。

气色不为苍白无力。

就是……还没有醒转，大体当无碍的。

在这里检查一番，觉其胸腹还有许多水，气息还在瘀滞，血气还有些不稳。

便是人工助力一二。

现在！

胸腹的水应该排出大部分了，气息也顺畅许多，应该快要醒转了！

秦钟长长的舒缓一口气。

得！

还真是险！

若非自己将凤姐拉起来及时，以那几个通水性丫鬟的动静，只怕够呛。

她们的速度太慢了一些。

纵然救起来，也会耽搁许多时间。

“钟儿，婶子怎么样了？”

“无碍了？”

“……”

听着钟儿此言，秦可卿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钟儿是医者，既这般说，那就表明婶子无碍了。

无碍了？

无碍了！

无碍就好！

无碍就好！

婶子无碍就好！

婶子若是有碍，自己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真不知道该怎么向老太太她们交代！

……

“小秦相公，凤丫头无恙了？”

“……”

李纨也快速询问着。

“珠大奶奶，姐姐！”

“放心吧。”

“凤婶子无碍了，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待会就要醒了，倒是身上的衣衫全部湿了。”

“姐姐你和身量体态和凤婶子差不多，这里有不少你的衣裙，可以取来一套为用！”

“采星她们已经去准备浴房了，待会就好！”

“安神汤也应该快好了。”

“婶子待会醒来，你们说说话，我先去整理一下，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

秦钟从床榻起身，舒展着筋骨，浑身上下有些不舒服，身上湿哒哒的。

刚才没有心思注意，现在……颇为难受。

从晴雯手中接过一杯茶水，一饮而尽，暖和不少。

迎着姐姐和珠大奶奶二人看过来的关切问询目光，秦钟笑语，给予肯定、放心的回应。

抬手指了指此刻脸色再次恢复不少的凤姐，言语一二事，没有在此间继续停留，便是先一步离去。

仕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