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常馆还好，然……因去岁也有会试、殿试，接下来大考的时候，可能会一并为之。”

“两科的庶吉士加在一块，人数不少。”

“虽好，不为很好。”

“……”

淳峰之言，冯晨一笑。

于淳峰还是了解不少的，其人比较严肃，面上很少见到笑意，还有嫉恶如仇，对于贪官污吏之事……多有不满。

从他殿试的文章，就可一窥性情。

听闻接下来正准备抽时间写文章递给《京城日报》，以及接下来的《大楚日报》。

准备好好说道说道那些贪官污吏的危害，助力陛下肃清吏治。

其人家境寻常，平日里衣食用度多为简约朴素，记得上一次在万豪酒楼用餐，也有类似之言。

现在又来了？

其实……还好，万豪酒楼是鲸卿家里的营生，成本当有限，也不算浪费。

一甲三人，状元授予翰林修撰，榜眼、探花授予翰林编修，都是翰林院正式的官职。

他们身为庶吉士，若要获得翰林院的官……需要在二三年后的大考中出类拔萃，才有机会。

也只是翰林检讨、编修等人，而那个时候鲸卿他们又要更进一步了。

会试、殿试……为何要名次尽量靠前，好处太大，有时候一名之差，仕途可能就是两分。

庶吉士在翰林院庶常馆受教，期满之后，要进行大考！

如果是正常的大考，还没有什么，现在有传因两科会试相邻，为方便下一科的进士，庶常馆的考核可能会一并进行。

期时，好的职位就那几个，而人数多了近一倍。

这是好事？

非好事！

大家都入庶常馆，才学水准彼此相差不算大，欲要拉开差距……有些难。

接下来的庶常馆也要苦读了。

好在整体而观，也有别的好处，陛下这几年一直在整顿吏治，六部诸司还有一些好地方都缺人，机会也不少。

“还有这般事？”

“果然真要为之，有司会妥善安排的。”

秦钟讶然，庶常馆还有那样的事情？

自己不清楚。

大考一并为之，一些人的机会就小了，肯定会有人不满的，翰林院还有朝廷应该会考虑到！

“那件事……我有耳闻，具体章程还未落下，明岁估计会出来。”

“具体之事，还和陛下要施为的一件要事有关，更多的就不知道了。”

刘东武一言。

看向冯晨二人，说道自己知道的讯息，这非秘密，翰林院不少人都知道。

大可能要落下。

想要改变很难。

“陛下近年来正在推进新政，各省各地都需要得力之人，一些人不能领悟陛下心意，自要让贤。”

“我猜可能和那有关。”

“……”

“嗯，文清兄，你们……可有一览今儿城中的报纸？可有听闻浮香楼前一女子碰死的消息？”

“你们说……那件事会如何解决？”

“这一盘牛肉卷……足够普通人家一两日花费，若是节省，三五日都可支撑。”

“唉。”

“吃，不是！”

“不吃，也不是！”

“……”

淳峰开始将一些食材下入面前的锅子里，汤锅开始滚沸了，正合下食材。

万豪酒楼是鲸卿兄的。

这样的营生……日进斗金。

似乎也不需要为鲸卿兄节省，唉，他们五人今儿吃的这一顿换成银子，当可买许多的粮米。

此刻的京城内外，仍有一些人家缺粮少衣，天下间许多地方的庶民百姓……仍难以饱腹。

自己却在此地大快朵颐！

看着手边的一盘牛肉卷，叹息一声。

“……”

“忠岳兄！”

秦钟再次无言。

“忠岳兄，莫不要为鲸卿节省这一顿？”

刘东武笑道。

“忠岳兄，一顿饭食，不至于此。”

冯晨也是摇摇头。

“忠岳兄！”

鲜少言语的昌良平也忍不住拱手一礼。

“唉，诸位勿怪！”

“诸位勿怪！”

“我只是……只是想着如今京城内外的雪灾尚未解决，北方之地的雪灾尚未解决。”

“此刻，有许多人怕是吃食都吃不上，御寒的衣衫也没有。”

“我却待在这处暖和繁闹之地，享受人间难得美味，多有……惭愧。”

“……”

“不过，这顿饭吃得。”

“鲸卿兄相请，吃得！”

淳峰惭然。

拱手于诸人一礼，低首摇摇头。

在京城若是吃惯了这样的美味，以后在外地为官，吃不到如何？就会想着？

若是生出饕餮之心？

岂非罪过？

美食，可以怡悦肠胃。

粗茶淡饭，也有好处，无论去哪里，都可受之，都无需担忧，还能够节省许多。

思忖之。

觉此间气氛有碍，忙又一礼。

是自己性情之故。

翰林院内，鲸卿算是自己第一个朋友，非鲸卿相请，自己不会前来，别人相请，自己都不予理会。

在万豪酒楼用饭，于鲸卿而言，是寻常事。

对自己不一样。

尤其。

礼仪之道，往来为上。

鲸卿在万豪酒楼请自己用这般美味，自己……好像还从未回请过？

也在万豪酒楼？

自己一年的俸禄都要没了。

在普通的酒肆饭馆？

又有些不妥，虽说鲸卿兄可能不在意，但……鲸卿不一定吃的习惯。

语落，将一些食材倒入滚沸的锅子里。

“忠岳兄，你所思多了一些。”

“天下间，许多事情难以混为一谈！”

“依照此理，我等此刻就是粗茶淡饭也难以安心了，因为天下间还有许多人连饭都吃不上。”

“饿死之人也有存在。”

“……”

是淳峰的性子，同所了解一般。

刘东武摇摇头，缓缓语落。

今儿，鲸卿相请他们来这里用饭，并无杂乱之事，自当尽兴，才合礼仪。

至于北方雪灾之事！

至于天下间有许多吃不饱饭的人之事！

那又是另外的事情了，牵连的事情就多了。

“忠岳兄，你还在想着浮香楼那件事？”

淳峰的性子，秦钟现在太了解了一些。

没有在吃食之事停留，不然……淳峰又要说道一二了，话锋一转，落于他刚才说到的一事。

“浮香楼？”

“庶常馆有人订报，彼此有传阅，是昨儿下午浮香楼门前一女子碰死之事？”

“那件事……庶常馆都有所知，事情非小，毕竟人命。”

“一个人，当不会无缘无故碰死，必有隐情，虽非人所杀，却有罪过之人，就是不知是谁！”

“想来同浮香楼那个青楼脱不了干系，鸿乐赌场也在其中。”

“而青楼、赌场向来是浑浊之地！”

冯晨一语，于浮香楼之事，了解不少，庶常馆的报纸不少，大家有传阅，也有言谈，也有愤怒，也有想要为那女子出头者……。

“浮香楼那样的事情，京城之内不为罕见，只是以前没有刻印在报纸上。”

“如今事情出来了，京城上下都知道了，不出意外，接下来青楼、赌场的掌事大可能会认罪！”

“事情大致就了结了。”

“……”

昌良平也是一语接上。

报纸上那位女子碰死青楼，事情观之很大，实则那样的事情……京城常有。

以前，没有爆出来而已。

没有刻印在报纸上而已。

现在刻印在报纸上了，许多人观之……动静反应很大，实则于一些人是常事。

解决之法，都比较常见了。

根据官府的力度，若是准备严查，那就掌事之人要倒霉，若是寻常事，那就寻常了结。

“浮香楼！”

“我有所知，此事如今正在顺天府办理，具体结果还未出来！”

刘东武点点头。

那件事想要有结果，自然要知道前因后果，才能够有判定文书落下。

昌良平所言，大可能出现。

“青楼、赌场的掌事认罪？”

“了结！”

“那些人会被斩首？”

“……”

淳峰皱眉。

昌良平所言的可能结果……非自己所想结果，赌场、青楼是浑浊腌臜之地，里面的作恶之人很多很多。

是以，当趁着这个机会将更多的人解决掉、处理掉，如此，京城的脏乱就少了些。

是好事！

单单几个掌事认罪？

那些人真的有罪？

伙计呢？

东家呢？

他们也有助纣为虐！

他们就不处理了？

思忖之，摇摇头。

放下手中筷子，说到所想。

“忠岳兄是想要将所有涉及那女子身死之事的人都处理？给予定罪？”

“落下那样的交代？”

冯晨愕然。

淳峰的意思自己可以听明白。

不准备放过任何一个作恶之人，要将他们所有人都绳之以法，这……是对的。

可！

那样的交代很难。

自己年岁非小，一些事情有所闻、有所知，刚才清宇兄所言的掌事们认罪是可能性最大的。

因为他们认罪了，就可以将罪责全部揽下来，别人就可无碍了，官府也无能为力。

除非……除非有别的证据表明那些掌事故意为之，否则，很难真正做到淳峰所言。

“不错，为恶之人，如何可以逃脱？”

“为恶之人逃脱，他们会继续为恶！”

“必须将那些作恶的人一网打尽。”

“无论是赌场，还是青楼，谁也跑不掉，那才是国法，那才是正道，那才是公道！”

“只有那般，才能够给那碰死的女子以交代！”

“一个弱女子，光天化日之下碰死，必有冤屈，必有隐情！”

“她死了，如果官府、朝廷不能够对她有足够的交代，那……国朝律法还有何用？”

“那官府还有何用？”

“若然顺天府的结果真如清宇兄你所言，那时……我准备亲自上书，以正国法！”

“……”

雪景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