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姐的九连环？”

“九连环！”

“解决之法？”

“……”

“嗯？”

“是那个法子？”

“这……。”

“……”

听着蓉大奶奶贴着自己耳边落下的言语，凤姐喃喃低语，秀眉微蹙，仔细想着。

蓉大奶奶之言。

解开九连环的法子适合自己！

巧姐？

巧姐和平儿还没有回来。

解开之法？

似乎……想到了。

那个法子不难记，是蓉大奶奶以前当趣言和自己说的，也……算是一个解决之法。

那个法子？

真的要行之？

是否不太好？

是否太干脆了一些？

是否太决绝了一些？

是否太……。

“凤丫头，蓉大奶奶，平日里，你们娘儿俩就多亲近，聚在一处，就有说不完的话儿。”

“如今元宵节，前面戏台……都是一出出好戏，难道都不入你们的法眼？”

“这般紧挨着，又说着什么悄悄话呢？”

“……”

登时。

未待凤姐和秦可卿继续说道什么，二人耳边直接飘来一道好奇的笑语戏谑之音。

“珠大奶奶！”

不用看说话的人是谁，就能听出来。

秦可卿美眸一转，落于那人身上，觉手中还握着婶子的小手，觉此刻同婶子都挨在一块坐着了。

秀面微红，珠大奶奶又在打趣自己和婶子了。

自大观园建好之后，自大观园可以进人之后，每每自己来这里府上的时候，若有空闲，都和婶子去走一走。

虽说这个时节没有什么好的景色，大体还是不错的，尤其和婶子说说笑笑，还是蛮有趣的。

珠大奶奶！

就住在大观园，时而就有碰到。

时而也一处相聊。

时不时……就打趣自己。

现在……又来了。

“戏台上的戏这么好看，你怎么不继续看，看我们做什么？”

“……”

凤姐白了李纨一眼，自己心情正不好呢，蓉大奶奶正给自己出主意呢。

她好端端凑什么热闹。

唉。

珠大奶奶！

以前，自己也是有些小看她的。

如今细细一想，自己好像也没啥资格小看人家。

人家好歹还有一个儿子在身，兰哥儿……自己了解的，小秦相公也说过他。

说他读书不错，是一个读书种子，将来举业有成不难！

小秦相公的眼力，自己还是相信的，既然那样说，就表明……兰哥儿将来会中举？中进士？

将来还可以做官？

别管官职大小，将来珠大奶奶……也算有望的，也算苦尽甘来，就是需要等一等！

她平日里在府上，言语不多，做事不多，若说是一个笨人？不至于，不至于！

珠大奶奶出身书香门第，识文断字，通书达礼，这一点……非自己可比。

一些道理，自己可以明白的。

她！

没道理不明白。

只不过，很少说。

太太对她……也寻常，她……好像也不在意，真的不为在意，除了一些礼仪规矩日日都有，其它……真的不在意。

平日里！

自己还打趣她是一个守财吝啬之人。

她的月钱，在府中是特殊的，因珠大爷的缘故，因她孤儿寡母的缘故，她一个月月钱足有二十两。

和老太太一样的。

再加上四时八节的一些所得，再加上年终的一些份例所得，珠大奶奶一年所得少说三百两以上！

更多？

要看具体情形了。

平日里，不见她采买什么新鲜的珠玉首饰之类，关雎和百花大剧院……自己也有相邀她去瞧瞧。

倒也去了几次。

也就是去了。

也就是去看看。

也就是开开眼界。

拿银子采买好东西？

并无，一件都没有。

自己和蓉大奶奶想送给她一些，她还不接受，言语她是孀居之人，平日里的穿戴根本用不到那些。

送给她，也是放着，多可惜！

……

珠大奶奶！

自己！

凤姐心绪驳杂。

珠大奶奶比自己聪明，也比自己看的长远，她……有她的规划和打算。

自己？

其实也有自己的规划和打算。

蓉大奶奶刚才为自己出主意，最干脆的解开九连环之法？什么法子？

——直接一锤子下去，九连环就开了。

不需要很复杂的手段。

也不需要很繁琐的谋思。

珠大奶奶！

挺好。

平日里，去老太太和太太跟前立立规矩。

在院里的时候，教导兰哥儿学业，督促兰哥儿学业，教导着姑娘们针黹女红。

日子，也是充实的，也不为无聊。

自己？

这个管家奶奶本该是珠大奶奶的。

她！

先前，自己想着无论如何，珠大奶奶对自己肯定会有些意见的，会有些不喜的。

此刻。

说不得珠大奶奶巴不得别人接手管家奶奶的职责！

这个守财吝啬的人。

这个口齿不为伶俐的人。

这个……应该聪明的人。

……

自己近来遇到的一些事，估计她也看在眼中吧，估计在看自己的笑话吧。

肯定是的。

一定是！

“嘻嘻，这不是戏台上的小戏子要歇息了，要换场了。”

“非如此，也看不到你们娘儿俩的亲密模样，凤丫头，心情不太好？”

“要不说出来让我和珍大奶奶也听听？”

“我倒想要知道这府中内外还有什么可以令咱们的二奶奶不悦？”

李纨手握一杯香茶，轻呷一口，看着蓉大奶奶略羞的模样，又看着凤丫头有些埋怨自己打扰她们说话的模样。

不禁掩嘴轻笑。

听得出。

凤丫头心情不太好。

刚才看戏的时候，自己瞧了几眼，就有那个感觉，有心事的样子，具体什么心事……就不知道了。

说着，又笑语看向临近的珍大奶奶。

“凤丫头，听人说，心情不太好的时候，吃点甜食，就会好一些。”

“这份草莓果馅小蛋糕，吃着不错，刚端上来的。”

“蓉儿媳妇，你也尝尝！”

“……”

珍大奶奶尤氏亦是轻轻笑语。

眉眼含笑的看向凤丫头二人，两府上下都知道她们娘儿俩好，不过……这个时候说悄悄话，也着实有趣。

凤丫头的心情！

的确不太好，自己也能察觉出来，具体何事？

刚才也没问。

因为，问了……也无用。

自己也帮不上什么。

蓉儿媳妇……不一样，她们两个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说给蓉儿媳妇，一些事情，也能商量商量。

说着，指了指丫鬟刚端来的一份新鲜甜香小蛋糕，都是一块块的，木箸很轻松夹的。

语落，亲手夹了两块。

一块放在凤丫头面前的碟子里，一块放在蓉儿媳妇面前。

“娘，我回来了！”

“哇，草莓小蛋糕，我喜欢吃的小蛋糕！”

“娘，您吃几个了？”

“……”

凤姐正要同珠大奶奶好好说道说道之时，一语稚嫩悦耳，由远而近的传来。

旋即，白了珠大奶奶一眼。

今儿自己心情不好，就不多说了，巧姐回来了。

娇躯微转，便是看向一个唇红齿白的灵巧人儿，平儿在她后面紧紧跟着。

“你以为娘像你一样贪吃。”

“还有一桌子呢。”

“……”

伸手将小丫头抱入怀中，亲昵的摩挲小脑袋。

自从多将小丫头带在身边之后，小丫头的性子明显开朗许多，也喜欢说话了。

就是……也愈发缠人了，就喜欢待在自己身边。

“巧姐最近的气色好了很多，小秦相公不愧是神医！”

“稍稍调理一下，就有这般效果。”

“……”

看着凤丫头将巧姐抱在怀里，李纨忍不住视线一转，落于花厅稍远的一处区域。

那里。

是兰儿他们待的地方，贾环、贾琮、贾菌……他们都在的，兰儿如今非小孩子，自己也能稍稍省心。

却也……。

待会让素云去瞧瞧，无碍就好。

兰儿像巧姐这么大的时候，也是喜欢待在自己身边，待在自己怀中。

巧姐！

这个小丫头……之前自己都见到不多，除非去凤丫头院里喝茶的时候，才能见到。

正月以来，凤丫头多将她带在身边。

小丫头！

自己的印象中，她有些怯生生的，性子也有些胆小，连一个名儿都没有。

如今。

名儿有了。

是凤丫头拜托小秦相公请的，按理说……这样不合礼的，应该小丫头的爹爹、祖父等人才合适。

老太太自然也可。

想着凤丫头的事情，李纨倒也没有纠结那般事。

小秦相公为她起了一个巧字！

普通，又不普通。

小丫头的生日就是七月初七。

自己琢磨着，巧字很好。

很合适。

万事皆有巧！

巧字成祥！

小秦相公还真会取名。

外加。

连巧姐的身子也调理了一下，小丫头明显壮实了一些，看都能看出来。

“这孩子……是一个有福的！”

“有凤丫头你这样的母亲，还有蓉儿媳妇的心意，有你们两个的细细照看，将来她……会很好。”

“……”

珍大奶奶尤氏双眸生辉的看向巧姐。

无论凤丫头和琏二爷如何，凤丫头身边好歹还有这个小丫头在，自己……自己身边……什么都没有！

珍大爷！

珍大爷的身子因打小纵情恣意，早早坏了，蓉儿之后，珍大爷身边的女子不少，一个都没有怀上。

自己也没有！

这个小丫头……很好！

因一些缘故，凤丫头近来多带着这个小丫头在身边，年关前后，凤丫头又多和蓉儿媳妇一处。

仿佛，两个人带一个孩子一样。

她们都是出色的人儿。

教导培养出来的小丫头……不会差！

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