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共九十九级的石阶，每一级有百米高。

饶是这里不会感受到消耗，使用着操纵能力，霍尔可以很轻松地翻越每一级石阶。

但，当他成功爬到王庭地板上时，也已经又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

幸好呼唤他的只是森林巨人的一丝遗留意识，祂所具象化出来的这片空间，并不是太大。

而这一处巨人王庭，更是只有这一座主宫殿。

当他爬过九十九级石阶之后，视线，穿过那敞开的石门，入眼处便是落座于宫殿深处，那石质王座上的森林巨人。

他有着人类的外表，不过脑袋上却长着一对恶魔羊角。

棕黄带卷的毛发下，是一张仿若刀削一般棱角分明的脸庞。

他的胡渣是金色的，只是稍微打理过而已，让人看去，不觉生出一种凌乱的舒服感。

此刻他的下巴正抵靠着拳头，呈现着闭目沉思的状态。

但当霍尔打量着他时，他的眼睛却是猛地睁开。

如野兽般的琥珀竖瞳，只是被他微微一瞥，就让人有种坠入寒潭的感觉弥漫全身。

但同时，在惊怕的最后，则是一种浑身身通透的感觉。

就像多年的便秘，被一瓶开塞露就解决的那种，如坠云端的喜悦。

怎么说呢，眼前的这位巨人王，让霍尔有种直面中立规则的错觉。

中立规则是既放纵又节制的矛盾集合。

而巨人王则是既危险又安全，既恐怖又舒服，既正常又失控的诡异结合体。

“那双眼睛，找到了一位好主人啊！”

巨人王慢慢直起了身体，率先开口说道。

他说的是古巨人语，霍尔仅仅只是精通相关的文字，本不应该听得懂的。

但在这里，他却是实实在在地听懂了。

自己的秘密被一口道破，霍尔却没有任何惊慌。

毕竟眼前的人，再怎么只是一丝意识残留，祂也曾是这个世界的霸主之一。

而且，自己现在拥有的原初权柄，说不定，当初就是祂掌握的。

“这双眼睛，确实是原初权柄的象征物吗？它指代的是什么权柄？”

霍尔并不懂古巨人语的口语，但此刻，他说出的话却是自动翻译为了这种语言。

看来这个巨人王的意识空间，有着类似灵界的语言翻译功能。

“审视。”巨人王回应道，“这是一个非常不错，也非常重要的原初权柄，它能够让你看明白一切。”

审视权柄，确实和象征物眼睛，配得一逼。

“道格拉斯那小子，以为知识与命运才是破局的关键，也是我给他做了错误的示范，没有审视，他做的事情，很可能走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

道格拉斯？

知识与命运？

这该不会是知识与命运之神真正的名讳吧？

霍尔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整个人都飘起来了。

当今世上的神灵，不管是正神还是邪神，都只有尊称。

祂们之前甚至连形象都没有，就只是一堆象征符号。

可如今听着巨人王这样的称呼，突然之间，感觉神灵也并不是那般高不可攀。

也是，知识与命运之神还是疑是老乡呢，换做自己成了神，应该也做不到那种高高在上漠视一切的样子。

“道格拉斯，呃，知识与命运之神想破什么局？难道是和您的陨落有关的事情吗？”

“没错。”巨人王点了点头。

意识的残存还是有意义的，他的想法终究是等来了最合适实现的人选。

“鸿蒙初开，世界源起，我们自混沌中诞生。”

巨人王开始向霍尔讲述起关于他，或者说那个纪元的故事。

“从茹毛饮血到文明诞生，从野兽形态到智慧生物，在漫长的岁月里，我和欧西里斯逐渐走上了两大族群的巅峰王座。

我是大地与森林的主宰，是巨人一族的王，带领着巨人、森林魔狼、猛犸古象、古妖四族，生活在森林与陆地之上。

而他是天空与海洋的统领，是巨龙一族的主宰，带领着巨龙、飞鸟、海妖三族，生活在大海与天空之中。

我们本是最好的朋友，最终却成了葬送彼此性命的死敌。”

“因为原初权柄？”

“是的，因为原初权柄。”

巨人王点了点头。

“我们因原初权柄而成为朋友，也因原初权柄而死战不休。

知识、命运，审视、倾听、奖惩、通识，生命、死亡，堕落、净化，攻击、防御，再生、毁灭，空间、时间。

这就是十六种原初权柄。

我掌握了其中的八种，空间、审视、倾听、通识、死亡、堕落、攻击、再生。

而欧西里斯掌握了另外八种，时间、知识、命运、生命、毁灭、奖惩、净化、防御。”

知识与命运权柄原来不是巨人王掌握的原初权柄。

可为什么像是祂小弟的道格拉斯，最后却是成为了知识与命运之神？

霍尔还以为祂的这些权柄，是继承于巨人王的。

等等！

巨人王是陨落在大海之中的，而大海却是巨龙族的地盘。

结合祂之前说过，道格拉斯是因为祂的错误示范，才选择了知识与命运权柄。

那么真相应该是，巨人王为了夺取巨龙主宰的这两种权柄，所以从陆地上跑到海中与祂开战。

巨人王所掌握的权柄里，有一种攻击权柄，这倒是很像祂会做出来的事情。

然后，两人在这一场的战斗中纷纷陨落。

祂的死生生砸出了第二海层，祂掌握的权柄则回归自然。

而一些残留气息则形成了漩涡通道。

只是，那些海妖又是怎么回事？

海妖一族可是巨龙族的附庸族群，他们怎么会生活在漩涡通道里？

“你想的基本没错。”就在霍尔皱眉思考时，巨人王已经再度开口了。

“读心？”

“准确的说是通识。”巨人王解释道，“我的这份意识，还残留着一丝通识的力量，之前在外边，你应该已经见过了。”

“审视是，凡所见，必可知。

而通识则是，有所留，必被知。”

所见为主动，所留为被动，权柄力量虽然难以分出谁优谁劣，但光从这点来说，审视权柄比通识权柄应该更强大一些。

这就是巨人王认为知识与命运之神可能走在一条错误道路上的原因吗？

要知道知识与命运之神所掌握的权柄里，除了知识和命运，祂还掌握着倾听与通识。

只是，既然巨人王知道审视权柄要比通识权柄在祂们所做的事情中，要更有用一些，那为什么知识与命运之神，还会舍审视而选择通识呢？

“那是因为，我直到陨落的那一刻，才看到了从来没看过的景象，也才知道了从来没意识过的问题的根本。

那个关于原初造物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