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刚瞳孔猛地一缩，他立马挂了电话试图联系廖雪。

忙音响了很久才被人接起，廖雪那边乱哄哄的，她似乎找了一个非常吵闹的环境。

“江安安呢？”

面对杨云刚来势汹汹的质问，廖雪停顿了一刻。

杨云刚随时都是把她捧在手里，别说质问了，语气重点都是没有的。

她适应了片刻才道，“不清楚。”

杨云刚咬牙切齿，“小雪！你不要误入歧途，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

杨云刚从来没有放弃过廖雪，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他之所以参加“神迹”计划，不惜亲手染上罪恶和鲜血，为的就是观察既然能够人为培养异种，是否也能将异种人化。

就算不可以，廖雪就是异种了，杨云刚也不在意。

但是如果廖雪真的要选择一条和人类完全相反的道路，杨云刚又能怎么做呢？

他不知道。

杨云刚整个人都在发抖，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恐惧廖雪走上那条道路。

廖雪的声音停顿了很久，很久以后她才轻声道，“没有任何人能帮我，这个世道我只能相信自己。”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但是却让杨云刚如坠冰窟。

“我曾经想过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没有直接死在南一区的灾祸里，又为什么我不能像那些幸运的人一样躲过一劫？为什么我要遭遇一切，变成异种？”

廖雪的声音非常坚定，“后来我知道了，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能拯救自己，我不能期待人类大发慈悲的同情或者囚禁在地牢中过一辈子，我选择了我自己要走的路。”

杨云刚口里发苦，廖雪和普通异种并不相同。

她不像是失去了理智，只知道杀戮的异种。

也不像白之言、秋明这类，是从调查员堕落成为的异种。

由调查员转变的异种，不论再怎么抵触，但是心里是有准备的。

服下母果，走上这条路，总有一天就会超过那条临界点，他们知道自己的使命，知道自己的能力，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廖雪是在最无助、恐惧的时候成为了异种，但是她并不清楚自己的情况，可能和大部分的中区居民一样，甚至都不清楚异种是什么。

只知道是异类、是怪物，连调查员都会被歧视唾弃，更不用说是异种。

所以廖雪给自己找了另一条路。

她不想像第五灵、阿苏纳这样，几十年不知所踪，蛰伏在暗处静静地接受自己的命运。

她选择了巫灵。

既然这个世界抛弃了我，那我就毁了这个世界。

杨云刚说不出话来了，那边的廖雪已经毅然决然挂断了电话，杨云刚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他转身在自己的随身平板上操作了一下，那是一张华夏的地图，有一个小红点正在移动。

杨云刚留了后手，他在廖雪身上放了隐藏的监控装置。

就在第一次睢宁带着杨云刚去见廖雪时候他拥抱她时放下的。

杨云刚打了一个电话，放下所有事情离开了。

一直在他旁边的空流静静地看着杨云刚的动作，然后安排了一队人马跟着杨云刚出去。

等杨云刚离开以后，空流面无表情地走进了杨云刚的办公室，一拳砸了杨云刚的电脑。

然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地走了出来。

“继续工作。”

空流冷淡地传达着任务。

跟着杨云刚的人有他自己的人，也有周臻的势力，所有人都被空流的举动吓了一跳。

“我就和你说过，空组长生气超恐怖的！”

“杨副也真敢撂挑子不干，空组长没把他实验成果砸了就不错了。”

……

杨云刚坐上车，朝着平板上那个不断发光的小红点赶去。

快一点，希望能赶上。

……

睢宁的队伍已经将峰城的异种清理完了，具体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东西，就是猴子异种。

体型大，动作非常灵活，还有一定的智商。

但是在绝对武力的碾压下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这只队伍毕竟本来是要去讨伐白之言的，对上这种程度的异种，连联手都谈不上。

“队长，我们接下来去哪？”

高阳宛如睢宁的秘书，负责带队冲锋、打扫战场，然后进行复盘。

睢宁有些拿不定主意，祝章和麦琪那边都没有江安安的消息，她私心想回去找江安安。

“睢宁，”阿弗莱娜走了过来，和顾清泽一样，他们三个特级调查员都没有出手，没有必要。

“我们这是在干什么？”

阿弗莱娜静静地看着睢宁，淡的接近白色的眼瞳像没有灵魂的雕像。

阿弗莱娜还是那个样子，都认识一年了，不论发生任何事她似乎都不会激动。

“我们不是要去讨伐白之言吗？”

所有人都对这个任务的危险程度心惊胆战，但是这毕竟是任务。

他们虽然不是军人，但是毕竟是调查员，很多人进第五研究院的日子很长，服从意识已经根治在了脑海里。

调查员都有英雄主义情节，尤其是高级调查员。

在褪去了想象中的威风，见识到了调查员真正的危险后，还能拥有出色的心理素质和实战能力。

他们坚信自己是为了人类，为了国家在战斗。

人们理解不了他们、惧怕他们都没事，只要他们是在做正确的事。

睢宁有时候都在想，这些调查员还有没有自我分辨能力，知不知道第五研究院现在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机构。

也可能从来都不是。

祝章一次醉酒后和江安安说的，第五研究院和红月集团，甚至还有宫家的人，他们究竟得到了什么。

现在的末日是人为的吗？

异种究竟是哪里来的？

睢宁总觉得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在探求真相，其他人都不在意吗？

后来她知道了，有的没有接触真相的能力，有的可能真的不在意。

原来以为自己是正义的使者，后来发现自己在为虎作伥，作为渺小的个体又能怎么办？

只能掩耳盗铃，不再去问世界的真相。

坚决的执行任务，是他们唯一能够安慰自己内心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