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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生前是个体面人

作者:江江江十三 | 分类:古言 | 字数:91.6万

第245章 暧昧之处

书名:老子生前是个体面人 作者:江江江十三 字数:2211 更新时间:2024-11-16 17:03:06

我和翟祎陆陆续续整理了祥云班将近三年演出过的戏文,发现凡是由桃林客撰写的,鼓点和韵脚处都有着玄机,有的是时间和地点,有的是人名,有的是指挥去哪里拿什么东西……翟祎紧张地连呼吸都放轻了,心脏在胸口砰砰跳:“这些暗语是桃林客写给纪晓棽的?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他不是写给纪晓棽看的,”我轻轻摇头:“你再仔细看看他们俩的信,前文可以猜推测出,应该是纪晓棽指出了几个不太好跟的韵脚想要改词,其他的地方桃林客都依着他了,只有这里,桃林客拒绝了他,而他不改的那处恰巧就是要传递的消息,你认为这说明什么?”

翟祎恍然:“这说明纪晓棽对里面的玄机是不知情的。”

“没错,他在借着不知情的纪晓棽之口给另一个人传递消息,说明那个人不是桃林客能轻易接触到的,或者他根本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而已。”面对不太聪明的翟祎,我不介意多解释几句:“纪晓棽都给什么人唱戏?高官富商。那么在什么情况下,一个权势不低的人需要这样谨小慎微的接收消息呢?”

翟祎明白了,正因为明白,所以他不太敢说了:“因为……因为他跟周围的人不一样?”

“孺子可教。”我赞许地点了点头:“你再仔细这封信,还能不能再看出来什么。”

翟祎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是听到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心里就能高兴成这样,但曾经一直缠绕在他身上的那种漂浮的空虚感好像渐渐离开了他,他第一次感到双脚踏在了实地上,踏实的安心感将他填满。

“这个用词……”翟祎皱起眉头:“感觉怪怪的,虽然没什么甜言蜜语,但他的用词很……很……”他一时脑子卡壳,想不出形容词。

“暧昧?”我在旁做出补充。

“对,就是暧昧!”翟祎肯定地点头:“这个桃林客肯定在撩拨纪晓棽,不过他们俩还没做那事儿。”

我饶有兴致地往椅背一靠:“哦?何以见得?”

“害,你是和尚你不知道,上过床的和没上过床写信的时候用的词是不一样的,当然,老夫老妻或关系不好的那种例外,不然肯定会多多少少带点那种隐秘的小情趣。”翟祎笑得猥琐极了:“我跟你讲,撩拨不一样的人得用不一样的方式,对清纯的良家小姑娘,你就得浪一点,让她看到你的‘坏’,对纪晓棽这种久经风月的,你就得让他觉得你‘纯’,踏实稳重,再带一点文采,这样的人,我保证纪晓棽看到就走不动道!”

“看来施主确实很懂。”我皮笑肉不笑:“不知施主用这一套哄骗了多少人呢?”

翟祎被我看得打了个哆嗦:“我发誓,我绝对没干过强迫的事,和我一起过的要么是自愿要么是一把子买卖,苇儿那个是误会,而且后来我们两个是互相喜欢的,我绝对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最多就是快活快活嘴,你相信我吧!我真的没有!”

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施主说笑了,真正的苦主已经往生极乐,小僧信与不信又有什么用处?”

话是什么说,我却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若真是往生极乐倒还好了,只可惜吴苇儿和闫娃死的一个比一个惨,罪魁祸首还差一个没有偿命,她们母子二人在天之灵又怎能安息得起来呢?

“不过,看在施主刚才这么努力的份上,小僧就给你一个奖励吧。”我给自己倒了杯茶:“你刚才不是问我,你现在到底在等什么吗?”

经过戏文的打岔,翟祎差点把这事忘了:“啊?我等……哦哦对,我到底要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啊?”

我对他的表现一阵无语,抿了口茶水,淡淡道:“等翟狯死。”

“哗啦——”翟祎本来看我喝水自己也想倒一杯喝,听到我的话,手一抖没拿稳,茶杯碎裂在地,他目光中带着茫然:“……什么?等他死?他为什么会死?”

我不紧不慢地啜吸茶水,没有说话。

为什么会死?当然是因为有人要杀他了。我早就说过,跟翟狯这类人打交道,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藏一手——可以将对方置之死地的一手,一想到翟狯以为我真的被他瞒过去了之后心里打得那些小算盘,我就很想不厚道的笑出来。

范大夫之前对楚赦之说翟家有个令人眼馋又不能被朝廷发现的财宝盆,如果他没有夸大,那就可以从这一点向外发散了,什么东西是朝廷不容许流入私人手中的?左不过一个盐一个铁。自然,这里得说句公道话,就算翟家真的大公无私的上交,以朝廷层层剥削的德行也拿不到应有的补偿,但朝廷之外的势力难道就都是什么大善人吗?

掉脑袋的大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不知道翟汜背后之人是基于什么考虑才留下翟家,但看翟狯和翟祎浑然不知的样子,就可以猜到这个秘密是只有翟家家主才能知道的,而每一届家主跪舔的姿势应当都很令背后之人满意。但这也是极限了,一旦出了意外或新对掌权人不能令他们满意,就会立刻换上自己的人。

所以我安排翟狯做这场戏,一是为了得到翟汜的口供,二是给翟狯挖坑。因为翟汜背后那些势力一旦发现他是非自然失踪,才不会管翟狯能不能办好事,也不会花力气试探翟狯能不能信任,只会直接灭口。杀了翟狯之后,对付眼前这个缺点十分明显的小傻子就很轻松了,或是在他找女人的时候仙人跳,或是诱惑他赌钱,不出三个月就能光明正大的把翟家的一切收入囊中。

“想不明白的话就不要想了,”我放下茶杯:“你只要记住一句话就好——凡是愿意哄着你的,都是对你有所图谋,在头昏脑热之前先想想,自己究竟有什么值得别人图谋的,又能不能付得起这个代价。”

距客满斋周员外寿宴开始时间差不多了,我起身准备出门:“今晚好好在这儿呆着哪儿都不要去,静不下心的话就把地都擦一遍。别辜负想保护你的人的心意。”

我已经走出了寺庙的门,听见后面脚步声凌乱,翟祎追了出来:“要是我记不住呢!”

我微微侧头:“神仙难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