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等李子园想出万全之策，意外就先到来了。

“阿伊努人撤退了？”

“是的。”信使点头道，“他们几次尝试进攻，都被火枪击退，损失惨重，不得不朝来路撤退。不过那时已近黄昏，陆大人下令不准追击，如今他们逃到了哪里却是未知。”

李子园皱起眉头，这帮子土人可真是让人无语，要打就好好打，要跑就早点跑，这不三不四把自己折腾不轻。

“你先下去休息吧。”他摆摆手打发走来人，与主帐内的一众军官面面相觑。

还是李子园先打破沉默：“你们怎么看？”

“首长，大军出征，若无功而返，徒伤士气，末将建议追击，只要能抓到敌人的尾巴咬上一口，便足够向将士们交代。”

李子园看向此人，却是“光杆司令”郭平首先发言。

“部分赞同！”又一人出声，这是亲卫排的班长何邦应，他说道：“除恶务尽，我们可以利用土人拖家带口行动不便这一点，将之包围全歼，彻底解决这一股麻烦。”

余下众将纷纷点头，这两人所提的建议，一个是“保底”，一个是“封顶”，具体能实现到什么程度完全要看事态的发展，如今众人能做的便是尽快赶到战场。

休息一夜，次日清早，全军在蒙蒙的薄雾中埋锅造饭，太阳出来没多久已然整装待发。

今日无雨，气温比昨日稍稍有些回升。不过荒郊野岭仍没有变得好走，幸亏先前的浮桥仍然忠诚地履行着它的义务。直至午时，全军将将行进了一半多丢丢的距离。

又是埋锅造饭，休整后重新出发。下午的那段路比先前的还要难走。又是丘陵，又是湿地，快到折冲城的时候，还有大片的沼泽。得亏这段路已经被鲲鹏卫跑熟，一路上虽然艰辛，倒也没出什么事故。

李子园拿起望远镜，朝着沼泽湖泊望去。这片湖他有印象，上次来的时候湖面封冻，附近居住着不少土人，想来是个资源丰富之地。

此时，湖的周围有鹤群出没，瞧着它们头顶的那一抹嫣红，李子园不禁升起了疑惑：这是丹顶鹤吗？居然在这么靠北的北望岛上。

有仙气飘飘的丹顶鹤，以后就称这里为「天鹤湖」吧！

拐过天鹤湖，远远便看到了折冲城的土墙。这段七八米高的土墙在一片稀疏的林木环抱中异常显眼，几公里外清晰可见，尤其是夕阳拂过土城，照在众人脸上的时候。

望着远处的土墙，李子园高喊一声：“不远了！大家加把劲，我们进城休息！”

辛苦行进了一天的将士们鼓起力气，齐声呐喊：“虎！虎！虎！”

整齐有力的喊声传出老远，李子园看到有黑点向这边过来。他举起望远镜，看清那是一名骑士，应该隶属于鲲鹏卫。

很快，骑士到达前军处，没过多久，又来到李子园跟前。

来人举手敬礼道：“报告首长，折冲城附近5公里目前无土人威胁。城中已做好准备，大军可随时入城休整、接管城防。”

“好，你辛苦了。”李子园回以军礼。

来人再次敬礼，随即打马回转，跑回前方，在1连之前领路。

余下的路大约3公里长，为夯土加碎砖石路，质量与兴云至清水屯那段相当，就是因为人力不足，道路短了些。这让李子园生出了先填平这段路再去开煤矿的想法。

约半小时之后，部队抵达了折冲城。

折冲城的位置与早先立下的营寨位置并不相同。那处营寨本身没什么问题，但四周都是湿地，排干需要花费不少工夫，实在不适合作为建城点。最终陆云等人选择了更靠山的这边，依山傍水，顺便还堵住了西南方向进入岛中的路口，让李子园忍不住为他们点赞。

“东家。”城门口，陆云迎上几步，向李子园躬身行礼。

“陆云。”李子园拍了拍陆云的胳膊，“城中情况如何？伤亡怎样？”

“没有伤亡。”陆云说出了李子园早就知道的答案，“土人的箭矢大多为骨质箭头，连城头的木板都射不穿，新兵们可以从容地在城头对其予以打击。”

“不过百姓不敢出城，城中如今的各项工作都处于停滞状态。”

“这倒正常。”李子园点点头，“不过没有派遣军士悄悄跟随撤退的土人，这是个败笔，我们如今连敌人去哪儿了都不知道。”

陆云羞愧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李子园摆摆手道：“算啦！你也不是军官，没有相关的经验，这不怪你。况且，我先前给你的命令便是保存自身。”

陆云忙道：“多谢东家。”

确认折冲无恙，李子园的心思便集中在如何找到并消灭这波土人之上。

骑马士兵充当的斥候第二日一早便被放了出去，四下里搜寻土人离去的痕迹。城里的士兵也没闲着，他们补充粮草后继续上路，沿着狭窄的海边平原向西南行进——拖家带口的土人只早走了一天，而且他们很可能没有全力逃跑。

另一边，意识到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土人的李子园，派人向新港镇传信，命民夫辎重队开始转运物资。

一场莫名其妙的冲突，逐渐变为消耗巨大的战役，这让李子园感到无所适从，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但偏偏轮子已经转起，不碾碎些什么恐怕不好停下了。

再次出发的部队日行30公里，抵达了一处相对开阔的平原。一条河流穿行其间，最终汇入大海。而河流旁，还有一些阿伊努人的房屋，零零散散的七八间，说是个村落也勉强达标。

带着征服思想的战士动作粗鲁而有力，很快抓来了大大小小47个阿伊努人。

李子园亲自上前扶起一位看上去经济条件稍好的长者，用蹩脚的土语道：“别害怕，我们只是路过。先前有大批队伍经过，他们是谁，去哪儿了？”

长者一脸神圣，抬头道：“那是伟大的塔那萨卡西酋长，他会带领乌塔利赶走你们这些外来者的，啊呸！”

一口吐沫向李子园飞去，李子园松开长者，靠着自己两倍的神经反射和三倍的体能躲过偷袭，脸上却是挂不住了，眼中喷薄而出的怒火昭示着他此时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