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海城人，出身农村的我下面还有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从小到大，父母给我灌输的思想就是我是老大，所以我必须倾己所有，哪怕付出自己也要照顾弟弟妹妹，早年间我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小时候家里穷，根本供不起这么多孩子，所以我只上完了小学，哪怕县里的中学主动找上门来表示可以减免我的一切学杂费，父母也不同意我继续上学。”

“就这样，在别的同龄人都还在上学的时候，我要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割草跺菜，先喂好家里的牲畜，马上又要准备一大家子的早饭，等他们都吃完早饭后，我还要洗碗收拾东西，送完两个妹妹去学校后，又要带着年幼的弟弟去田里帮忙。”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苦难的日子我从来没有嫌弃过，甚至还觉得十分充足……那个时候可真天真啊，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觉得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日子就是最美好最幸福的。”

“可后来，两个妹妹也渐渐长大，父母没有阻止她们继续上学，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他们选择把十五岁的我送到了镇上打工，每个月仅有的五百块工资，我只能留五十块。”

“那个时候父母总说亏欠我太多，时常抱怨家里的开销太大，弟弟妹妹常常吃不饱饭，所以我就更加努力的打工赚钱，想要帮父母减轻负担，也想让弟弟妹妹过上更好的日子，毕竟一家人是要互帮互助的。”

“十八岁那年，父母突然把我从镇上喊了回去，他们给我安排了一门亲事，对方是村子里离过两次婚，比我整整大了十五岁的包工头。他们收了包工头五千块的彩礼，口口声声说着家里穷没办法，转眼却把弟弟送到了镇上最好的小学。”

往事沉重，说到这，文娣眼眶已经有些湿润，她忽然停了下来。

天色昏沉，秦希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清楚的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痛苦挣扎。

文娣是个有故事的女人，这一点秦希早就知晓，可她从来没有想过文娣的过往竟然会是这样沉重，心上升起一股歉意，她低低道了声对不起。

“如果我的问题让你很难过，那就不要继续了吧。”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经历和痛苦，既然已经过去了，也就没必要再去回忆那些让自己痛苦难堪的事了。”

“总是要往前看的，你现在就过得很好，不是吗？”

眼底酸楚渐渐褪去，暗示拭去眼角泪花，文娣笑了笑，语气轻松。

“是啊，都过去了。”

“既然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又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她挑眉看向秦希：“你们年轻人不是都喜欢玩什么坦白局吗？我们俩也玩玩怎么样？”

“说完我的故事，待会儿就该你说你的故事了。”

失声哑笑，聆听着远处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的声音，裹紧身上毛毯，秦希点头应下。

“好。”

她的那些过往，也是时候说出来透透气了。

埋藏在心底的秘密，总有见光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