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陆西橙把画好的图纸给陆母：“妈妈，这是假领子的样式，上面几个是我觉得好卖的几款，您看下？”

“那我们就先集中做这几款，我明天再去纺织厂看布料。”蒋素娟不放心把这事交给冯书记一个老爷们，还是要亲自跑一趟的。

“那我陪着一起去。”沈叶棠说道，她太久没工作了，看着蒋素娟这副风风火火的样子，她好像也该做点什么。

“好。”

陆西橙坐到蒋主任身边：“妈，谢谢您，本来您是退休享福的，为了我，又让您这么辛苦。”

蒋素娟摸摸女儿的头发：“妈不辛苦，妈还干得动。”她退休了闲得发慌，有点事情做挺好，以前管着两千个工人的生产，现在只要管不到五十个，蒋主任自认还是能管好的。

她故意板起脸：“说好了啊，你要发妈工资的啊，要不然，你爸爸坐火车来揍你。”

陆西橙笑开了花：“发，肯定发，给您发多多的工资，比爸爸工资还高。”陆西橙想起可怜的陆爸爸，他知道自己老婆在这边干起了事业吗？

她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妈妈行动力太强，都忘了把事情告诉爸爸：“妈，晚上我们去奶奶家，跟爸爸说一下吧。”

“是要说一下，等这边厂子办起来，我还要回沪市，你自己能行吗？”夫妻不能总是分隔两地，她还是要时常回家陪陪丈夫的。

“橙橙忙不过来，不是还有我在嘛，蒋姐，你多教教我，等你回沪市，我去厂子里看着，你在京城，我就到南方去。”沈叶棠说道，她们俩都是要定期离开京城的人，时间上可以岔开来。

“那就太好了，橙橙，你也要给你沈阿姨发工资。”

“好呀，那有没有人给我发工资啊？”陆西橙故作苦恼，霍竞川含笑看着她淘气，切了个橙子放在她面前的盘里，“妹妹，我给你发。”

发个甜橙。

陆西橙瞪着汁水充盈的橙子，是给你自己发吧！

……

十一月初，和平制衣厂三十个女工一大早就到了厂里，主动把地扫干净，缝纫机擦得锃亮，坐立不安地等在门口。

“厂子真的能开工，书记还说会发工资，发多少啊？”以前她们最高能拿到十块，不会比这还少吧，有没有五块？

“嘘，就是少发点工资我也干，有免费的饭吃。”

“那倒是。”

七点，大门外出现几道人影，走在最中间的是一个肤白胜雪的年轻姑娘，比过年来表演的文工团姑娘们还要好看，一左一右是两个中间妇女，身后跟着的男人个子奇高，看着就很不好惹，由公社的冯书记领着一起进来。

“好啦，今天开始，咱们厂子重新开工，这位是我请来帮忙的陆同志，这两位是蒋同志和沈同志，接下去呢，要生产什么都由她们负责，我们公社也会跟着监督，来，乡亲们鼓鼓掌欢迎。”

呱唧呱唧的掌声。

陆西橙上前一步，微微鞠了个躬，说了一番社会主义好的场面话，紧接着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暂定的工资是二十块钱每个月，工厂包中午一顿，工作时间每天早上七点半到晚上六点，中午休息一小时，六点以后算加班，加班有晚饭和加班工资，表现好的同志月底有奖金，每周放假一天。”

这话一出，下面的妇女都绷不住了，窃窃私语起来。

二十块？

这也就比纺织厂的工人少一点点，但人家纺织厂是县里的，她们哪能和人家比。

一个月二十，一年就是二百多，都能给家里房子翻新了，能赚两百块钱，以后她们在家里就能挺起身板来。

陆西橙看着她们讨论，片刻后，抬手让大家安静，画风一转：“但是，我们也制定了相关规定，希望大家能够遵守。”

“啥规定啊？”妇女们问道。

“有没有谁识字的？”

一个妇女举起手：“我，我上过小学，还上过扫盲班。”

陆西橙点点头，霍竞川掏出两张纸贴在前后的墙壁上，是一些基本规章，比如不能迟到早退，不准随便带外人进入厂子等等。

接下去，陆西橙就把主场留给蒋主任和师长夫人，她让山羊中午送两只鸡来，想要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吃草，规定可以严格些，伙食也要好一些。

这边虽然是郊区，但到底是大首都，公社门前就有往返市区的公交车，很方便。

“我让猴子跟着她们。”霍竞川说道，这里治安还可以，但总归是两位女同志，有个男人跟着会放心些，猴子虽然不如山羊稳重，人却很机灵。

“嗯，我跟妈妈说过了，不要去下面的村子，天黑前必须回来。”陆西橙也怕她们遇到危险，她想了想，“霍大灰，你能不能找到几个退伍兵？”

霍竞川明白她的意思：“嗯，我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