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和亓琛一道跪在地上，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傅昭年及张御史，刑部尚书田有光也在一旁沉默不语。

萧祁冷眼看着下跪的二人，忽然把桌上的砚台砸到了沈括的身上。

沈括没敢躲，生生承受了这一下。

“三日前发现的尸体，在你大理寺查了三天才知道死者是谁！沈括，你怎么好意思做你的大理寺卿？”

“臣……臣惶恐！”

亓琛请罪道：“陛下，这案子沈大人交予了微臣，是微臣办事不力！”

萧祁森然道：“不必急着揽罪，找不到凶手，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沈括和亓琛闻言冷汗都下来了，此时也不敢去擦。

萧祁闭上了眼，转身背对着他们。

“三天。刑部和傅相从旁协查，三天后朕要知道凶手是何人？”

一出宫门，那沈括就拉着傅相诉苦。

“傅相大人啊！这可真是要命了！这……这启都里怎么敢出这样的事？那可是武安王啊！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简直丧心病狂！”

傅昭年也有点不敢置信。

“武安王武艺高强，启都里能比得过他的怕是没有几个。”

刑部尚书田有光是个刚直之人，他一向不喜欢武安王的居功自傲，当然了也不喜欢沈括的处事圆滑。

他毫不客气道：“武安王此人骄傲跋扈，平日里怕是得罪了不少的人，想要他命的肯定不少。”

沈括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莫不是神经？

这话心里说说就罢了，还拿出来说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还好武安王死了听不见！

傅昭年微微皱眉，“田大人慎言，死者已逝。况且，就算同僚间偶有不虞，也不必动用如此手段。”

田有光哼了哼闭嘴了。

傅昭年又道，“这几日是大理寺在查，还望沈大人详细说说案情。”

沈括一把拉来亓琛，“元泽，是你负责的，你快把这几日情况和傅相说说！”

于是几个人在马车上一边往大理寺赶，一边谈了起来。

“如此，那两个孩子是见到了凶手？竟然是女子？”

傅相眼中似有讶异。

亓琛道：“只是见那人上船，是不是凶手还未可知。”

田有光道：“那女子大晚上藏着脸，可不就是要做见不得人之事！”

沈括就是想反驳他，“那可不一定，许是偷情也有可能！”

傅相觉得也未尝不是。

武安王在京城中做过的欺男霸女之事不算少，着实不算君子。

“如此更能解释武安王为何不告知任何人，还乔装打扮一番外出。若是颂月楼的女子，那是大可不必如此的！”

沈括道：“莫不是成了婚的有夫之妇？要不就是哪家的小姐？那小孩说过女子穿着贵气的紫衣。不料被女子的丈夫或家人发现，这才一怒之下杀了人？”

田有光也要嘲讽他，“沈大人莫不是忘了，武安王是何等身手？别说一个人了，就是十个人也不一定能轻易杀的了他！”

还是死的这么无声无息。

“就不能酒里下毒？”

“你当那武安王是傻子吗？”

亓琛却似突然想起什么，他赫然盯着众人道：“是香！”

众人似是不解。

他激动道：“是香的原因！那孩子一直在说女子身上有浓郁的香味，我先前以为是胭脂水粉，但那颂月楼一众女子数十种的香味都不是，比那些还要浓郁的味道！或许是……”

田有光突然道：“是药！”

他继续说了起来，“大约半年前，启都里流进来一些西域的秘药，一经发现就被禁了，但黑市上还有偷着卖的。其中有一品香料，叫做蛇骨，是商队用来防大型野兽的，后又被用到了人身上。”

沈括道：“只有三天时间，要立刻去把启都里做此买卖的人找出来！”

他奶奶的！

抓人！

但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黑市上也没有人是明面上做这样生意的，需找熟人牵头。

费了两天功夫，沈括急的头发都掉了大把！

抓了六家黑药店，二十多个下线，大理寺和刑部都调集人马分开在审。

“说！有没有一个年轻貌美女子来买过蛇骨香？”

沈括把手中鞭子都抽断了几根，那些药商除了鬼哭狼嚎，半点有用的线索也没有。

亓琛叹了口气，正要出去透气，经过那关着颂月楼的女子牢房时，那月娘突然抓住了他的袖子。

“大人！我知道一人，启都里他就靠这些事营生！”

周肆今日早上醒来就觉得眼皮一直跳，肯定是坏兆头。

左邻右舍都在讨论那案子。

“听说黑市被翻了个底朝天！”

“在找什么啊？”

“是啊！不是说凶手是颂月楼的女子？”

“听说是找卖药的。”

“那女的是个卖药的？”

“不是，应该是那女子买了什么毒药！”

周肆蹲在墙角听得冷汗直冒，当即拔腿就往家赶去。

他飞快地收拾好了细软，谁料刚一出院子，就看到一个年轻男子，他领着一队官兵正拦在了自家门外。

“你就是周肆？”

“我……我……”

“你这是要逃去哪？”

他的包袱一下掉在地上，腿也软了。

“大人……误会了，小人这是……要出门走个亲戚。”

亓琛淡淡一笑道：“不如先和我去一趟大理寺吧！”

周肆靠在门上不敢说话。

“来人，拿下！”

“是，大人！”

锦书在一旁研磨。

她神色有些恍惚，手也一直在抖。

苏慕宁却仍在专心看自己的扇子。

那扇面上点点红梅，凌寒傲雪。

忽然她把脸凑近了点，细致地看了一会。

用手指了一处红点。

“锦书，这里不是梅花。”

锦书自然知道那是什么，颇有些欲哭无泪。

“殿下，这外面都传疯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急什么？”

“那人……那人是……，殿下啊，要不还是进宫和贵妃商量商量吧，也好有个准备！”

现在可是大理寺，刑部和傅相一起在查案，迟早是……

苏慕宁收了扇子，看着她道：“我要是死了，姐姐想必不会收留你。”

“殿下说的什么话……”

“那你就去找傅相，他会照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