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最后一天，李小牙又领到圣旨了。

皇上命李小牙领南京五城兵马司一千兵马，剿京杭漕河水寇。

只要有漕运河道，只要有航船，那水寇永远都剿不完。

皇上也心知这一点，因此限了两个月时间，能剿多少剿多少，看看成效如何，值不值得长年派兵剿水寇。

李小牙眉头一挑，中秋的时候，他刚跟两名河道老臣聊了一下河道河贼之事，不过半月，便接到圣旨了，该不会是他们举荐自己去剿水寇的吧？

书房外院，屯田所两名副千户，四名百户，六名总旗，二十八名小旗全到齐了。

李小牙背负着双手，肃然道：“我刚领了圣旨，奉皇上之命前去剿京杭水寇，领的兵乃是五城兵马司那群酒囊饭袋。”

“……”

“我要从你们之中抽五六名小旗，领五十名锦衣卫一同前往。”李小牙如实道：“首先我要言明一点，剿河贼是一个苦差，灭掉一伙河贼的功劳都抵不过消灭一名倭寇。”

麻子小声嘀咕：“灭掉一伙河寇的赏银，估计都没有十两。”

罗奔摇头道：“不要说十两了，五两都没有。”

程白羊理所当然的道：“有赏银就不错了，衙门的捕快，一年到头，不知道抓多少贼人，你见他们有赏银吗？”

李小牙不紧不慢的道：“掌管屯田，禄粮，库房的，站到一边去。”

李小牙的原亲卫，三脚拐等人全站到一边去了，没有具体掌管事务的小旗，瞬间只余下十三人，包括伤愈后，刚来上衙没几天的常安。

十三名小旗议论纷纷，京杭的水寇团伙，大都跟漕帮勾结，并买通了漕运河道的官员，即便从南京领兵过去剿，估计也剿不了几个水贼，这种没什么功劳又没油水还危险的差事，谁愿意去啊？

“安静！”李小牙大喝了一声后，说道：“我不强求，愿意随我一同去剿水贼的，上前一步。”

常安暗自冷笑，这种鬼差事，谁愿意主动前往啊？打死他都不会上前一步的，谁知道一群锦衣卫老鸟们齐刷刷后退了一步。

原地不动的常安，瞬间变成了一只孤零零的出头鸟，他愣了一下，面露气急败坏之色，回头道：“还带后退的？”

一群老鸟偷笑，小伙子，你太嫩了。

李小牙肃然道：“常安一个了，还有谁？”

“……”

常安快哭出来了，急忙道：“千户大人，卑职没有上前，是他们后退了。”

李小牙虎着脸：“我只看结果。”

“……”

麻子眼见没人主动前往，骂道：“你们不想建功立业吗？去了至少有机会领功劳，不去一点功劳没有。”

一名中年小旗弱弱的道：“我怕去了，功劳没领到，反而让家里领上了抚恤。”

“……”

李小牙鸡贼的道：“打水贼，确实没什么赏银，但是抄贼窝，可能会有不少宝贝。”

一名年轻小旗闻言站出来了，慷慨激昂道：“消灭水贼，还河道清明，乃是我们锦衣卫义不容辞的责任。”

“……”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又有两名小旗站出来了。

李小牙点着头：“四个小旗也差不多了。”

经过商议，程白羊留守屯田所，主持日常事务，李小牙领着副千户罗奔、百户麻子、常安为首的四名小旗、五十名校尉，外加几名麻子百户所的缇骑，一共六十多人，前往京杭剿水贼。

锦衣卫的人员征集完毕后，李小牙让麻子拿着圣旨前往五城兵马司，征剿京杭漕河水寇的兵马。

……

……

傍晚，五城兵马司凑齐一千人马前来屯田所报到。

李小牙发现五城兵马司为首的大统领，居然是一个熟人，赫然是东城兵马司分卫所的统领吴问。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吴问如今已不是无品无衔的吏目，因领兵灭过一伙倭寇，他从吏目擢升小旗，领府兵衔，前不久又升为中城兵马司副指挥，专职五城兵马司捕盗，这也是五城兵马司诸位指挥将他推荐为大统领的原因。

“你灭过倭寇？”

吴问目露得意，点头道：“卑职曾领兵剿灭过两伙倭寇。”

李小牙问道：“你是在哪剿灭倭寇的？”

“南京城内。”

李小牙讶异道：“你在南京城内灭的倭寇？”

“是的。”

“说来听听。”

吴问添油加醋，口沫横飞说起来，李小牙听完后，偷偷翻了一记白眼，原来是走狗屎运，遇到两伙潜入南京城的倭寇奸细，第一次围剿行动很稳妥，出动数百兵卫持弓弩，当场将十名倭寇射成刺猬，第二次行动略微冒险，破门让重盾兵近身碾压，硬生生将一伙倭寇踩扁了。

李小牙眉头一扬，看来五城兵马司也不尽是酒囊饭袋。

“吴统领，你领重盾兵来了吗？”

“领来了。”吴问神采飞扬大喝道：“重盾兵出列。”

十名举着厚重铁皮木盾的猛士站出来了，李小牙亲自上前查看他们的重盾，问道：“京杭水贼，不乏持火器者，这重盾真的能挡住火器？”

吴问点点头：“我们第二次剿灭的倭寇，他们的火器破不了我们的盾。”

李小牙拔出短枪：“我试试。”

吴问看着李小牙短小的火枪，笑着从一名重盾兵手中，拿过一面重盾：“卑职亲自为您举盾。”

“火枪手！”

李小牙叫了一声，麻子领着十多名火枪亲兵出来了，亲兵手中端的全是威力巨大的长管火绳枪，吴问被吓坏了，惊道：“您要用长枪试？”

“短枪长枪都要试。”

这下子没人敢举盾了，吴问将重盾立于地面，躲得远远的，李小牙站在十步开外，连试三枪，每一枪都是将重盾击倒，但打不穿重盾，铅弹或被弹飞，或嵌于重盾之中。

然后是长枪，十多名火枪亲兵也站在十步开外，他们依次开枪，连开十多枪，每一枪都能将重盾击穿……

李小牙查看被击穿的重盾，铁皮下还有一层棉布裹着木板，但还是挡不了长枪，想要挡住长枪，仍需改良，但重盾现在已经很沉重了，加厚铁皮，可能人就举不动了，只能试着从别的地方改良，看来要带几名军匠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