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杭州的晚上，夜市辉煌。

渡口附近一家茶楼，李小牙等人换上便装，正在看一家草台班子演白蛇传。

李小牙一行人，分乘三艘大船来到杭州，化整为零，分散住在渡口附近，他们人先到杭州了，但战马却还没过来，他们的战马分了六船，估计要晚两天才能全到达杭州。

古代大军出征，行动特别慢，李小牙只领了一千兵马，几乎没有携带辎重了，行动仍然很慢。

李小牙计算了一下行军消耗，难怪朝廷只平叛乱，几乎不会调大军征剿贼寇，只因投入成本太大了，根本就得不偿失，哪怕贼寇再猖獗，也只是命地方自己征讨，朝廷顶多派将领来到地方领兵作战。

漕河水贼之所以如此猖獗，皆因勾结地方帮派，买通了漕河官员，因此朝廷委派将领前来地方领兵剿水贼，基本没有成效。

李小牙人坐在茶楼，魂却在天外，小皇帝很有心机，城府很深，很多事都不会明言，需要臣子们自己去揣测圣意。

揣测对了，取得成效，龙颜大悦，飞黄腾达，揣测错了，闯了祸事，自己背锅。

李小牙已大概揣测出此次征讨水贼的深意了，小皇帝下旨征剿水贼，显然只是为了杀鸡儆猴，让水贼收敛，顺便堵一些言官的嘴，但又担心投入成本太高，被别的言官诟病，因此只调集一千兵力，征剿两月即返。

至于为何不调卫所精兵，而调五城兵马司的杂兵，小皇帝此举也是有深意的……

五城兵马司每天要忙着巡逻，救火，抓小偷，根本没有时间操练，战斗力极差，若朝廷能以五城兵马司征剿水贼建功，对水贼的震慑力会更强，我们只是派一群酒囊饭袋都能收拾你们，若是派精锐会怎样？

李小牙很是为难，又要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不吃草。

小皇帝并没有赋予他调遣地方兵的能力，也没有给钦差头衔，他只能靠一千五城兵马司的卫兵去剿匪，他曾抓过漕河水贼萧十三，萧十三的小贼帮都有百十人了，如果是大贼帮，几百上千贼人很正常，最可怕的是江南水贼很凶悍，还会仿制倭寇的火器。

如果以一千五城兵马司卫兵去剿一千水贼，估计会伤亡惨重……

“老大，您在给小鸟喂水吗？”

李小牙端着茶杯回过神，看向麻子：“啊？”

麻子瞟了李小牙的裆部一眼：“您在想啥呢？茶水淋了一裤裆。”

“……”

李小牙放下茶杯起身，拍着裤裆上的水渍，羞愤道：“他娘的，怪不得裤裆里凉飕飕的。”

“……”

罗奔偷笑道：“幸好不是热茶。”

“……”

麻子复问道：“老大，您在想啥呢？”

李小牙坐下来，压低声音道：“当然是想剿水贼一事。”

“我们要如何剿？”

李小牙敷衍道：“当然是上剿，下剿，左剿，右剿，前剿，后剿，倒立剿，空翻剿，光着腚剿。”

“……”

麻子干笑两声：“倒立，空翻，我还能理解，为何光着腚？”

李小牙斜眼道：“我们要剿水贼，那不是要下水？下水不光着腚，如何丝滑？”

“……”

台上的戏，告一段落，罗奔扭回头，赞道：“白娘子演得真好。”

李小牙并没有专注于台上，随口问道：“哪里好。”

“屁股大。”

“……”

李小牙摇头失笑：“幸好许仙是一个草蟒英雄。”

“老大，许仙是书生。”

李小牙没有多解释，只是笑而不语。

“老大，您去过断桥吗？我们明天去断桥看看吗？”

李小牙嫌弃的道：“一条小破桥有啥好看的？还不如去看钱塘潮过瘾。”

麻子点着头道：“现在好像正是观潮最好的时节，当然要去见识一下。”

李小牙询问道：“王二还没回来吗？”

“没呢。”

他们只有一千兵马，没有一点天时地利，根本不可能跟水贼硬刚，只能寄望于麻子手下的缇骑们了，他们打算每到一个地方，便先让王二去牢里转转，看看有没有认识的贼朋盗友，认不认识水贼，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捞一点小鱼小虾。

……

……

翌日，李小牙领着一队人来到钱塘江边观潮。

辰时的江边，浪潮还很小。

但观潮的人已经很多了，常安察觉一直有人挤自己，愤怒回头，发现是一名娇俏女子，于是选择了原谅，让个姑娘挤一挤，难道会怀孕？

半响后，常安尖叫道：“他娘的，谁偷了本少爷的钱袋？”

“……”

锦衣卫的老鸟们偷笑起来，这小子还是太年轻了。

很快，第一股大浪潮涌过来了，李小牙大叫道：“快退！”

一群锦衣卫老鸟全跑开了，唯独小雏鸟常安没反应过来，而五城兵马司的大统领吴问则是不信邪，然后他们就被涌上岸的浪潮吞没了……

浪头退去，俩倒霉孩子哭爹喊娘，跌跌撞撞跑回来了。

李小牙不禁摇头失笑，常大少爷真是一点趋吉避凶的能力都没有，失去保护的他，生存能力太弱了，根本不用别人暗害，他自己都能将小命给玩没了。

麻子看着被潮水浇成落汤鸡的常安，略显幸灾乐祸的笑道：“常大少爷，没事吧？”

常安脱下湿衣服，苦笑道：“没事。”

吴问也脱下湿衣服，骂骂咧咧：“没想到浪头真能冲上来。”

“肯定能冲上来呀。”李小牙忍俊不禁的道：“你们没看到堤边有死鱼死虾吗？”

“没注意。”

李小牙看着俩难兄难弟，眉头一扬：“对了，你们俩以前认识吗？”

常安跟吴问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摇头：“不认识。”

李小牙暗笑，可惜了，常安若知道吴问曾绿过常书堂，不知作何感想？两人要是打起来，估计被酒色掏空的常安不是吴问的对手，虽然吴问也不会什么武功，但能当小白脸，自然是高大健壮。

李小牙并没有选择当坏人，反正纸不包住火，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钱塘潮也就看一次新鲜，看久了，也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李小牙领着人前往杭州下一个景点，麻子手下的缇骑全放出去收集打探消息了，他们需要掌握一些水贼的情报动向，才好安排具体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