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太深了。

关于水贼，不是地方官府不抓，而是抓了不好处理，捕快们为了银子，抓了放，放了抓，因此水贼才会愈发猖獗。

李小牙也有一点头疼了，现在不是抓水贼难，难的是抓到水贼如何处理？抓几百一千水贼回来，顶多也就贼首被秋后处斩，剩下的多是发配边关充军，发配这么多囚犯至边关，不知道要多少官差押送？一路上囚犯吃喝拉撒，谁愿意接手这种烂摊子？

若是交给地方官府，当甩手掌柜，地方官府只要查实没杀过人，然后收一点银子，马上就会将人给放了。

无论如何，先抓几伙水贼回来再说。

李小牙微笑道：“设伏之前，我想先见一见斧头帮的帮主。”

“为何要见他？”

李小牙迟疑道：“我很好奇，为何斧头帮的船频频被抢？到底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崩坏？”

“……”

麻子换了一身锦衣卫百户官衣，领着数十名锦衣卫，大摇大摆来到斧头帮在码头的一处据点，让斧头帮的小卡乐咪传话，一个时辰内，斧头帮的帮主不出现在码头聚友客栈，他们千户大人将领大军踏平斧头帮。

不过半个时辰，斧头帮的帮主便屁滚尿流赶到客栈，送上一盒黄金当见面礼。

客栈房间内，已换上一身官服的李小牙端坐喝茶，看了一眼木盒中的黄金，似笑非笑道：“黄帮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斧头帮帮主是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胖子，身着华服，手上戴满宝石金戒指，看起来像个暴发户，他看着李小牙，低眉顺眼的道：“这是草民送给千户大人的见面礼。”

“本官很喜欢你的见面礼。”

“大人喜欢就好。”

“还有吗？”

“……”

斧头帮帮主干笑：“草民出门匆忙，备的见面礼不足，望大人见谅。”说着小声交代同行一名管事，回家再取一点见面礼过来孝敬千户大人。

“黄帮主，请坐。”

“谢千户大人。”

李小牙轻咳两声，开门见山道：“本官这么晚找黄帮主过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听闻黄帮主的客船频频被水贼抢劫，而本官奉旨出京围剿京杭水贼，听闻黄帮主的遭遇，自然是充满愤慨且疾首痛心，于是才将黄帮主找过来询问，为何你们家的船经常被劫，有什么引盗诀窍吗？”

“……”

引盗诀窍？鬼他娘知道为何他们家的船如此招贼？即便挂着斧头帮的旗号，贼人也丝毫不给面子，专劫他们家的船，导致他们的船都揽不到客了，斧头帮帮主无奈的道：“草民也不知道，水贼为何如此喜欢劫我们斧头帮的船。”

李小牙忍不住想笑，估计是斧头帮平日危害乡里，引起民愤了，但惧于斧头帮人多势众，恶贯满盈，乡亲们只敢怒却不敢言，等他们蒙面变身水贼后，便刻意针对斧头帮的客船。

斧头帮帮主嘴里说不知道，但心里估计比谁都清楚，他们就是得罪人太多了，人家变相的报复，不过也有可能是监守自盗，曾经的漕帮大管事王富，便是勾结萧十三劫自家船上的客人……

“黄帮主，你放心，本官一定为你作主。”

“谢千户大人。”

李小牙也不拐弯抹角：“本官打算在你的船上设伏，抓捕水贼。”

斧头帮帮主也直言不讳的道：“大人此招可能不灵，草民已不只一次让官府派捕快于船上设伏了，也自己派过帮内的高手设伏，但只要船上设了伏，贼人就不会来抢。”说着无奈一叹道：“显然我们斧头帮有内贼。”

“黄帮主至今没揪出内贼吗？”

“没有。”斧头帮帮主咬牙切齿：“要是让我抓到内贼，我一定将他大卸八块喂鱼。”

“嗯？”

斧头帮帮主眼皮一跳，讪笑道：“草民只是说说气话，若是抓到内贼，草民一定交给官府处理。”

“黄帮主没试过想办法避开内贼设伏吗？”

“试过了。”斧头帮帮主郁闷的道：“草民曾试着将三艘船的人，全换成娘家的嫡系心腹了，几乎瞒着帮里所有人出船，而后由捕快伪装成客人，分别从各地渡口上船，但不知道哪里走漏了风声，并没有引来水贼，但隔两天出船，不设埋伏了，马上就引来水贼劫船。”

李小牙摸起了下巴，斧头帮帮主的埋伏计策，已经算挺高明的了，可惜斧头帮的内贼道行更高一筹。

“会不会是你们斧头帮的内贼太多了，你新换的人里面仍有内贼。”

“……”

斧头帮帮主闻言很是扎心，换的都是娘家人心腹了，而且是临时差遣，并不容易被收买，如果这样还有内贼，那他以后睡觉都不敢闭眼了。

李小牙继续道：“就算你们斧头帮有内贼，本官也要在你们船上试着设伏，即便没有引来劫匪，也能为你们斧头帮挽回一点名声。”

斧头帮帮主感激的道：“谢千户大人。”

两人聊了一会设伏的细节，斧头帮的管事又拿着一盒黄金回来了。

李小牙看着两盒黄金，估摸着能兑八千两银子，喜笑颜开道：“黄帮主太客气了。”

斧头帮帮主笑容中满是苦涩，锦衣卫都上门了，他敢不客气吗？

“天不早了，如果大人没事，草民就不打扰大人休息了。”

“黄帮主，本官送送你。”李小牙咦了一声道：“你戒指哪买的？真好看，本官也想买两枚送人。”

“……”

稍后，斧头帮帮主走出房门，手上戴的戒指，已经全都没有了。

太凶残了，差点连裤子都被扒了。

麻子待斧头帮帮主离开后，拿起盒中的黄金，笑道：“老大，这算不算贿赂？”

李小牙老神在在的道：“人家有求于我们，送我们黄金，那才叫贿赂，现在是我们要在斧头帮船上设伏，算是我们有求于斧头帮，那他们送黄金，就只是单纯的见面礼而已。”

“听您这么一说，好像没毛病。”

李小牙很是慷慨：“你拿一盒黄金去兑换成银子，然后分给兄弟们，为了公平，一半给锦衣卫，一半给五城兵马司的人。”

麻子忍俊不禁，听起来倒是挺公平，但他们锦衣卫只有六十多人，而五城兵马司一千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