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子是一个孝顺的孩子。

晚上吃完饭，马漏接过宝子递来的茶，要不是看到宝子将茶递过来之后，拿夹子将泡在茶缸的奇特茶宠夹出来，他差一点就喝下去了。

“这是啥？”

“玉蝉。”

“……”

马漏知道玉蝉是何物，脸色当即变黑了。

宝子不会察言观色，兴高采烈地介绍道：“我听麻老大说玉蝉泡出来的茶，喝了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死后尸骨不腐，百年之后，您若有幸被人从土里刨出来，依然会栩栩如生。”

“……”

马漏放下茶杯，不动声色撸起袖子。

不一会儿，屋内响起宝子的惨叫声。

那一夜，你举起刀鞘，那一夜，你伤害了我，那一夜，我满脸泪水，那一夜，我腚儿稀碎……

玉不琢不成器，徒弟不打不成才。

新的一天，李小牙等人早早起床，整装待发。

“宝子，昨晚又挨你师父打了？”

宝子点点头，很委屈的道：“师父说玉蝉乃是不洁之物，骂我是不是想害他？师父不但打了我，还将我的玉蝉丢了。”

李小牙哭笑不得：“你真拿玉蝉给你师父泡茶了？”

“嗯。”宝子摸着屁股：“但他没有喝。”

李小牙幽幽的道：“他要是喝了，你早就被打死了。”

“……”

马漏丢掉的玉蝉，被一群朝鲜武士捡到了，他们没人知道玉蝉干啥用的，也跟宝子一样，非常宝贝的把玩着，昨天领头进墓室的首领武士，也把玩着一根玉塞子。

玉蝉九成都是含在死人嘴里的，而玉塞子就真是用来堵门的了。

李小牙挑了一下眉，这就是文化差异，我之糟糠，你之蜜糖，大明用于殡葬的不洁之物，却被一群高丽棒子当成宝贝。

王二走到李小牙身旁，问道：“大都督，要不要提醒他，那是用来塞死人后面的？”

李小牙坏笑道：“不用了，人家开心就好。”

“……”

王二干笑道：“好吧。”

李小牙走到一群朝鲜武士前，看着把玩玉塞子的首领武士，微微一笑：“早上好，猛将兄。”

首领武士听不懂，只是恭敬回了一礼。

麻子走过来了，禀报道：“老大，一切准备就绪，可以上路了。”

李小牙大手一挥，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离开吴家坟。

村长领着一群村民，目送使节团离去，村民们面露愤慨之色，不祭祀就进到墓室财宝库取出财宝，等着被墓主人诅咒吧！

诅咒？李小牙丝毫不怕诅咒，进墓室内取出财宝的是一群朝鲜猛士，跟他们一枚铜子关系都没有，而取出来的宝物，目前也是一群朝鲜武士保管，等到了大城镇，再变卖或折换。

……

……

午后，使节团大队人马在一处山野休憩。

小牛子出去转了一圈，射了一只狐狸回来。

李小牙吃过狐狸肉，小时候老爸曾拿光盘跟一名捕杀狐狸的贩子，换了一大块狐狸肉回来，先焯水，再油炸一下，最后放入大料一起炖，半个小时后，你会忍不住想连锅带肉一起丢掉……

狐狸肉特别骚，家里没有一个人吃得下去，于是老爸叫来几个不嫌酒菜的老酒鬼，才将狐狸肉给吃完了。

老酒鬼不挑下酒菜，等喝高了，吃啥都不重要了。

记得老爸说过一个故事，说有一个老酒鬼，炒了一碟田螺下酒，喝一会儿就懵了，嗦螺的时候，螺掉到地上，他顺手捡起一枚鸡屎，这螺怎么掉到地上就变软了？壳自己飞了？倒也省事了，他直接将鸡屎送进嘴里，老妻拿着撮箕进来想扫鸡屎的时候，发现鸡屎没了，捡起了一颗螺，老酒鬼开心坏了，掉一颗螺，变两颗螺，真是赚了……

李小牙不想成为酒鬼，因此喝酒一向节制，哪怕是官场应酬，也不想喝太多，但多数时候都身不由己，喝得酩酊大醉。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

麻子看着处理狐狸的小牛子，问道：“这狐狸肉不是有毒吗？”

小牛子摇头：“没有毒，但狐狸吃腐肉，内脏是不能吃的，头也不能吃，它的牙也很脏，只要不吃这些就没事了。”

小牛子将狐狸肉，片成一条条长条，缠在木棍上面烤，抹上一点盐，一点油，闻起来倒是挺香的，李小牙只是试吃了一口，马上就呸出去了，吐着舌头：“这跟我们先前吃的熊肉差不多，太难吃了。”

小牛子慢条斯理吃着烤肉，淡然一笑：“吃习惯就好了。”

李小牙摇着头：“还是山鸡雪鸡好吃。”

小牛子摇头道：“这里路过的人太多了，没有雪鸡山鸡，一般只有狐狸，狐狸喜欢亲近人。”

李小牙笑道：“所以才叫狐狸精。”

“呵呵。”

李小牙看向小牛子剥下的灰狐皮，问道：“一张这样的灰狐皮能卖多少银子？”

小牛子回道：“没有破损的完整皮子，三百文左右。”

“这么便宜吗？”

小牛子哭笑不得，这一听就是不识人间疾苦的大少爷，三百文一张狐狸皮，算很贵了。

“白狐皮会贵十倍，一张白狐皮能卖二三两银子，而银狐的皮能卖到几十两银子一张。”

李小牙想起家里的败家娘们儿，难怪她们的银狐皮披风那么贵，一张皮子就要几十两银子了？

“我身上穿的这种白貂皮，一张多少钱？”

“二百文。”小牛子笑着道：“貂皮很小一张，价值跟白狐皮差不多，但不如银狐皮，银狐本就是一种极其珍稀的狐狸，它们的毛皮在阳光照耀下会泛起一层银光，故名银狐。”

李小牙撇撇嘴：“我见过。”

程白羊走过来，提醒他们该上路了，他们今天想赶到耀州驿，路上不能休憩太长时间，否则半夜都赶不到驿站，要是遇到下雪，可就麻烦了。

一路走官道，不走乡道，不走深山老林，估计是难见到老虎了。

李小牙听说朝鲜也有老虎，朝鲜人也很擅长猎虎，朴富成说如今朝鲜国内，基本已见不着老虎了，但也没有灭绝，只是太稀少了，它们全躲到杳无人烟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