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行，终有尽头。

但前方的灯火人烟，却不是家……

入夜，长途跋涉的李小牙等人，终于来到了义州。

李小牙领着锦衣卫，入住了环境相对更好的朝鲜使节宾馆。

李小牙刚下榻，就有一位故友来拜访了，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写信告知佟林死讯的刑部总捕头无心。

“佟兄的棺木运回去了吗？”

“已运回佟大哥的老家古北口下葬。”

“朝廷有抚恤吗？”

无心点点头：“佟大哥是因公殉职，朝廷发放了双倍抚恤，并特许佟大哥的长子进古北口巡检为吏。”

李小牙神色伤感，点了一下头。

昨日把酒言欢的画面仍历历在目，不曾想一朝分别，竟成永别。

“杨兄，你先前一直在义州吗？”

无心颔首，自责的道：“全怪愚兄无能，在义州协助本地都司，追查围剿白莲快一年了，仍剿不灭这一伙白莲，佟大哥要不是为了助我追查白莲，也不会来到辽东，佟大哥若不来辽东，又怎会客死他乡。”

“这也不能怪你。”

“这一伙白莲妖人，实在太狡猾了。”

李小牙正色道：“你可知这伙白莲妖人如今的行踪？”

无心回道：“这伙白莲妖人行踪不定，月前曾在九连城一带掠劫，听闻朝廷大军来剿，已逃入朝鲜铁山一带。”

“这伙白莲有多少人？”

无心据实相告道：“为首的一伙朝鲜人，不过三五百人，但被他们蛊惑入教的大明边民，已过万众。”

李小牙皱眉道：“这伙朝鲜邪教，已被朝廷打为白莲，参与事魔的大明边民，不怕被砍头吗？”

无心摇着头：“被蛊惑入教的大明边民，前后数万人，总不能全砍了吧？我们只是惩治贼首，其余的人都是教化一番后，就放出去了。”

“教化一番就放了？不怕放虎归山？”

“所以辽东的白莲，才屡禁不止。”

李小牙沉吟道：“这伙朝鲜白莲是如何蛊惑民众的？”

无心淡淡的道：“他们以金银诱惑年轻女子，以美色诱惑青壮，以长生诱惑老者，他们将人诱惑入教后，再讲经布道，一步步将教徒变成信徒，将信徒变成狂信徒，不但骗光他们的家财，还命他们四处掠劫。”

李小牙摸起下巴，色诱吗？那义州的青壮岂不是被弄得人心黄黄？

两人正交谈的时候，无心手下一名刑部捕快来报，他们刚刚抓获了数名白莲妖女。

来报的刑部捕快看向李小牙，说道：“其中一名妖女，自称大肠精，说是认识经略大人您。”

“大肠精？”李小牙一脸疑惑，突然回过神：“等等，大肠精？难道是徐长今？”

“不知道。”

“她们被关在哪里？”

“义州卫指挥大营地牢。”

李小牙起身道：“速速领路。”

无心也跟着起身，狐疑问道：“贤弟认识这名妖女？”

李小牙点头道：“这是我在朝鲜认识的一位女医官，她怎么会跟白莲搅和到一起的？”

正在指挥一群锦衣卫整理内务的麻子，看到李小牙从屋里出来了，问道：“老大，您要上哪？”

“义州卫指挥大营地牢。”

“您上地牢做甚？”

“刚刚刑部的捕快，抓到了一伙白莲妖女。”

白莲妖女？麻子两眼一亮，屁颠屁颠跟上李小牙，听说辽东的白莲妖女，会以美色诱惑男人入教，不知她们是如何诱惑的？不知道她们会不会隔墙吸老鼠？

……

……

义州卫指挥大营，阴暗的地牢内。

李小牙在牢头引领下，来到一间牢房前。

牢房中，关押着数名女子，一名衣衫褴褛的女子，看到李小牙后，立即挤到了门前。

“李大人，我是徐长今，您还记得我吗？”

李小牙看着乞丐婆一般的徐长今，讶异道：“徐御医？只是一年多不见，你怎么成乞丐了？”

“……”

“说来话长。”

李小牙老神在在道：“我可以听你慢慢说，我很想知道你从御医变成乞丐的心路历程。”

“……”

徐长今嗔道：“您先命人放我出去。”

李小牙叹道：“不行，事魔在我们大明算大罪，我也爱莫能助。”

徐长今白眼道：“少来，我听说您当上了辽东经略，只要您一句话，就能放我出去。”

李小牙耸了一下肩，问道：“徐御医，你为何会加入白莲？”

“我有苦衷。”徐长今无奈的道：“但我没做伤天害理的事。”

“你有何苦衷？”

徐长今如实道：“我加入圣教，只是想寻找我的夫君。”

“你夫君加入白莲了？”

徐长今点了一下头：“数月前，我摆脱了监视我的护卫，逃回义州寻找我的夫君，后来从一名朝鲜游侠那里得知，我夫君加入了圣教，为了找到他，我才加入了圣教。”

“那你找到人了吗？”

“没有。”

李小牙嘀咕道：“你夫君估计已经凉了。”

“……”

徐长今放低姿态道：“李大人，您能不能放了我？”

李小牙假装为难的道：“我若是放了你，别人会说我徇私枉法的。”

徐长今哀求道：“那您能不能帮我求一个情？我真的没做坏事。”

李小牙鼻孔朝天：“叫我爸爸，我就放了你。”

“……”

徐长今不知何为爸爸，但能猜到，不过为了出去，她只能屈辱地喊了一声：“爸爸。”

李小牙嘿嘿一笑：“爸爸这就放你出去。”

“……”

李小牙使了一个眼色，牢头立即上前，打开了牢房门，将徐长今放出来了。

同监几名白莲妖女，眼见徐长今叫了一声爸爸，立即被放出去了，她们也争先恐后叫起来。

“爸爸，爸爸，爸爸，放我们出去。”

李小牙看了一眼几名长得鬼斧神工的妇人，扭头看向麻子：“人家叫你呢。”

“……”

麻子看着几名长得鬼斧神工的白莲妖女，难得露出清心寡欲的眼神，心忖那些被色诱进白莲的男人，全是瞎子吗？

李小牙领着蓬头垢面的徐长今，走出了地牢，并从她嘴里得知，这些被抓回来的白莲妖女，只是一群为白莲做饭的妇人，她们确实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

徐长今将自己弄得蓬头垢面，伪装成乞丐婆，是为了掩盖姿容，以免受到教中男人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