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芒总督命人叫来一名佛郎机医生，当场对大口鲶施救。

约莫一刻钟后，大口鲶陷入昏迷，施救的佛郎机医生摇了摇头，表示没救了，中毒太深了。

围观的宝子，听说大口鲶是中毒，掏出了一根银针，扎进了大口鲶腹腔，再将银针拔出来观察……

李小牙一脸呆滞：“宝子，你在做什么？”

宝子眨了眨眼：“验尸。”

“……”

李小牙木然道：“人家还没死。”

麻子补了一句：“也快了。”

“……”

宝子看着银针，狐疑道：“他不是中毒吗？为何银针没有变黑？”

这年代的杀人剧毒多为砒霜，而银针确实能验出砒霜，李小牙白眼道：“人家刚服的毒，你扎人家大肠，怎么可能验出毒？”

宝子想想有道理，于是往大口鲶身上反复扎针验毒。

西芒总督不明所以，问道：“李大人，你的手下是在救人吗？”

李小牙斜眼一瞥：“他在验尸。”

“……”

西芒总督脸颊微微一抽，验尸？人还没死，验什么尸？

很快，一名满剌加巫医被请过来了，既然医师救不了，只能靠神明了。

巫医给中毒的大口鲶，灌入不知名符水，念念有词起来，不一会儿，大口鲶便彻底死硬了……

李小牙歪着头，这是来搞超度的？

中毒身亡的大口鲶被抬走了，黑面蛟见过砒霜中毒，知道大口鲶死于砒霜，但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去给李小牙下毒的大口鲶，却把自己给毒死了？

宴会居然被人下毒？西芒总督很是震怒，立即命副官彻查，只是他也很疑惑，大口鲶不过是黑面蛟的副手，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谁会下毒害他？

西芒总督目光投向黑面蛟，眼见后者心虚地低下头后，瞬间了然于胸，这原本应该是一场针对李小牙的刺杀，只是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最后毒死的却是大口鲶。

宴会不欢而散，西芒总督送走李小牙等人后，将黑面蛟叫进书房。

西芒总督将黑面蛟劈头盖脸臭骂一顿，派其出去巡海，考虑着如何编一个故事去敷衍李小牙。

……

……

总督府，城堡客房内。

李小牙神情略显凝重，中毒身亡的大口鲶，只不过是一名舰船大副，谁会下毒刺杀一个小卡拉米？

陈三钱开口了：“我估计这是一场针对您的行刺，只是阴差阳错，杀错了人。”

罗奔等人纷纷点头：“没错。”

李小牙看向验毒的宝子等人，问道：“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

包封站出来回道：“督帅，我们先前检查酒食的时候，将您的烤鸡给调换了，然后吃了烤鸡那货，就被毒死了。”

宝子马后炮道：“我早就看出那只烤鸡不对劲了，所以才让包封将烤鸡换了。”

罗奔送上褒奖道：“你小子立功了，你救了……”说着目光投向一旁的汪直，接道：“我们的咨客一命。”

汪直一脸懵，几个意思？关他何事？

麻子拍着宝子的肩：“你小子真是我们的福将。”

李小牙也点头道：“干得漂亮。”

宝子嘿嘿一笑：“谢督帅夸奖。”

陈三钱轻咳两声，言归正传道：“这果然是一场针对督帅的刺杀。”

李小牙目光变得森然：“到底是谁想置我于死地？”

罗奔沉声道：“西芒总督？”

李小牙斜眼道：“西芒总督要想杀我，早在我们的船进港的时候，他们的佛郎机大炮早就将我们轰沉了。”

罗奔干笑着挠挠头：“这倒也是。”

常安幽幽的道：“明显是海龙帮。”

李小牙等人皆表示认同，大明实施海禁，断了海龙帮的生路，海龙帮被逼出逃，自然处处跟明廷作对，而他们作为明廷的使节前来交涉，海龙帮的人见到他们，当然分外眼红，继而下毒害他们，这也很正常。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李小牙见过太多大风大浪，并没有当一回事，他们只要稍加防范就行了。

入夜，李小牙睡进了城堡地下室。

……

……

苏州府，嘉定县。

夜色中，海鲨帮一千多名海盗，打着火把奔向县城。

路过一处林地，气喘吁吁的吕桑，落在最后面，他突然一脚踩空，陷进一个捕兽的泥土深坑。

“哎呀！”

“救命？”

“有没有人？谁救我上去？”

吕桑在泥土深坑中，扯着嗓子喊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人回来救他。

一群海盗来到县城附近，海鲨帮老大回过头，问道：“吕先生？”说着咦了一声：“人呢？”

“不知道。”

“他在后面吧？”

一名海鲨帮堂主在人群中找了一遍，没有发现吕桑，回来禀报道：“老大，那货好像掉队了，没有跟上来，我们要不要派人回去找他？”

海鲨帮老大看了一眼天色，摇头道：“天快亮了，我们不能耽搁了，先攻打县城。”

“也好。”

海鲨帮老大抽出短铳长刀，大喝一声：“兄弟们，我们发财去了，大家跟我一起冲进县城。”

“杀！”

海鲨帮一群海盗，举着火把，挥舞着长刀，明火执仗杀向县城，根本没把县城守卫当一回事，他们却不知道，此时城中驻扎着两千名林家军。

一群海盗杀进城门大开的县城后，很快就傻眼了，只见数千名持长矛的披甲青壮，从四面八方涌出来了。

武装民团？

一个小小的嘉定县，为何有如此庞大的武装民团？

率领林家军的俞大猷，正在嘉定县调查海盗，因此在县城四周都布下了眼线，没想到先前竟收到眼线回报，发现数艘海盗船登陆，于是迅速在县城中布下伏兵，等着海盗自己送上门。

双方在县城中展开了一场绞杀。

海鲨帮只是一伙乌合之众，实力远不如倭寇，当然不敌训练有素的林家军，被杀得节节败退，海鲨帮老大眼见不敌，想要撤离，却发现先前大开的城门，已经关闭了。

天亮后，伤亡惨重的海鲨帮，放弃负隅抵抗，弃械投降了。

林地中，吕桑被一名老猎人，从陷阱中救上来了，他鬼鬼祟祟摸到县城附近，远远就闻到一股漫天的血腥味，然后看到数十名官差，领着民众将一具具海盗的尸体运出城。

吕桑大吃一惊，怎么回事？海鲨帮完犊子了？

吕桑经过打探，得知海鲨帮被城中的民团消灭后，露出了鄙夷之色，真是一群废物，居然被民团给收拾了？连海蛇帮都不如，我呸！啥也不是……

吕桑背负着双手，悄然离开，不知道驻扎在琼州一带的海狗帮靠不靠谱？不知道能不能投靠他们一起共创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