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殿。

言墨的身子如今已经不再似往日般虚弱，望着窗外的风景，不知在想什么。

“娘娘，窗边风大，多穿些。”云烟拿着披风替言墨披在身上。

“如今我不过一个废妃，算什么娘娘。”言墨微微叹气。

当年，玄月帝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需要言家的支持，对言家嫡女的她百般示好。

且明明白白告诉她，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日后登基为帝，她必是皇后。

单纯的少女信了他的鬼话。

后来，她嫁给了玄月帝，成为了他的皇子妃，当年的皇后不过是个侧妃。

后来他登基了，她这个皇子妃倒是成了全城的笑柄，从嫡妻变成一个妾，再后来，玄月帝给言家安了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举族流放。

如今她也不过废妃一个，怪她眼盲心瞎嫁错了人。

当真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么多年，她对玄月帝最后的感情也是消耗殆尽。

“小姐切勿灰心，您到底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曾经的八皇子正妃，身份贵重。”

“我当真是悔了嫁于他，竟是连言家都不放过，夫妻这么多年，最后拿一个昭仪之位羞辱我，可笑的是宫里人都说，他对一个罪臣之女还能容忍她做一个昭仪，定是心胸宽广之人。”言墨桃眼藏清明，淡描柳眉，唇色发白，一双眼眸波光流转，盈盈翦翦，依希能看出往日将军府嫡女的风采。

“陛下这般的确也是过河拆桥了。”云烟微微叹气，她本就是昭仪的陪嫁，昭仪这些年吃的苦她都看在眼里。

“你不懂，云烟，当年我有多心悦他，如今就有多恨他。”

“我嫁给他的那日起，从未想过有一日两两相忘只剩下厌恶。”言墨苍白的脸上勾出一个自嘲的冷笑。

是她一意孤行了，害了将军府，害了她自己终生。

“小姐，以后都会好起来的，公主如今也平安归来了，这就是喜事，相信将军府也终有一日会有往昔的荣光。”

“但愿吧。”言墨凝望着窗口的绿叶繁花，一抹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眼底，言墨麻木的双眸才有了一丝生气。

“灵儿，你回来了，可有受伤？”言墨上下打量，看看萧灵可有伤到了身子。

“言娘娘好！”一道奶音从萧灵的身后传来。

言墨这才注意到了身后的孩子，这正是七皇子。

“七殿下。”言墨微微福身。

如今她已是庶人之身，再也算不得嫡母，见了七皇子自该行礼。

“言娘娘不必多礼，我还要住在这里叨扰你们呢。”萧成祈眨了眨眼，煞是可爱。

言墨是知晓的，这个没有母妃孩子在宫中过的多艰苦，端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和瘦弱的身子就知道了。

且，她又喜欢小孩子，自然是不会反对什么。

梵音殿这边和谐一片，此时的比赛场却是闹翻了天。

萧兰再也维持不住脸上若仙般的温柔了，她的指甲狠狠的划在桌椅上，眼里都是怒火，根本看不下去接下来的比赛。

“堂姐，说起来这二堂姐也算得上大难不死了，可惜了，今日若非相府小姐碍事，怕是萧灵那副丑态都被所有人尽收眼底了。”萧蓉嘴角带着幸灾乐祸的冷笑。

“只是没想到，二堂姐竟是能活着从魔渊回来，还因祸得福成为了四阶灵者，也算跟表姐你平分秋色了。”

她自是知道萧灵这一年去了哪里，曾听萧瑶无意提起过，萧灵早该葬身在魔渊了。

“二皇妹自是有福气之人。”萧兰眼底都是嫉妒和慌乱之色，只是还得维持着表面之上的温婉，忍受的格外辛苦。

她怕萧灵会来抢走她的幻生魂兽。

虽是魔兽，可滕蛇是上古血脉，她怎能拱手相让。

都怪丞相府那个蠢货，愚蠢至极，三番四次坏了她的计划，如今还要嫁到王府，给她当嫂子，当真是可恶至极。

一旁的承安郡主沈鸾仙眉心微蹙，明艳如仙的小脸微微凝滞。

这萧灵此次归来当真是不一样了，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

不过这样才有意思不是么？

将这些皇室贵女踩在脚底下才是她心之所愿。

“你们听说了嘛，最近暗卫司新来了一个首领，颇得陛下器重，听说陛下对他很是容忍，要赐官爵呢。”

“不仅听说了，我这几日经过暗卫司的时候曾远远看过一眼，那相貌，比之镇北王也不遑多让，甚至更胜一筹。”

“若能嫁这般男子，那真是三生有幸。”宫婢双手交叠抚摸着胸口，一副思春的模样。

萧灵自是听不到外面的谈话。

今日是丞相府嫡女嫁入贤王府的日子。

到底也是正经侧妃，要上皇室玉碟的，原也是要大办。

只是当日的情况不少人心知肚明，玄月帝觉得此事不光彩，令他面上无光倒也吩咐下去不必大办，越简单越好，玄月帝本人更是没有到场主持儿子的婚仪。

终归是皇后的亲儿子娶侧妃，由皇后一手操办。

皇后也对这个儿媳妇不满极了，家世虽好，到底出了这种丢尽脸面的事，皇后越看越觉得闹心，还得装出大度慈后的模样。

此时的贤王府没有华丽的宴席，没有风光的大嫁，没有家人的送嫁。

皇后高高坐在凤鸾之位，脸上挂着得体又喜悦的笑容，似乎很是满意儿子的侧妃，只是那心中究竟真的有几分满意却是无人知晓。

韩涵儿被一顶轿子抬进了贤王府，此后，她便是贤王的侧妃，再也不是丞相府任性妄为的嫡出大小姐了。

她不明白，为何她会落到今天这种境地，以她的身份，太子妃都能当得，如今却要为妾。

皇后娘娘端坐在上首，镶嵌着红宝石的护甲划在桌子上，垂着眸子。

韩涵儿一身玫红色的嫁衣，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贤王站在身侧，脸上丝毫娶亲的喜意，若非府外挂的是红灯笼，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王府如今正在办丧事。

今日贤王娶侧妃很是低调，几乎没几个人，唯一有身份的也就是六皇子母子和三公主。

这几个人站在一起场面尴尬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