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黑暗中传来一声惊叫，小男孩紧闭双眼一下睁了开来，他惊坐起来，过了会神智才稍稍清醒，借着门缝传来的微弱光线，他打量四周，眼见自己躺在一张草垛搭建的床上，四周都是一捆捆杂乱柴木，这是一间柴房。

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记得，我记得当时我太冷了，冷的我浑身难受发烧，迷迷糊糊的我就倒下……….

妹妹！妹妹去哪了？

小男孩想到这，马上挣扎着起身去寻找妹妹的下落，这时，柴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刺眼阳光照在他脸上，让他眼睛一下适应不过来。

小男孩伸手挡在面前，隐约间好像门口站的是和他一样的小孩，手里托着什么东西。

“哥哥，你醒了！”

面前小孩一声清脆悦耳的叫喊，是妹妹的声音，小男孩定睛看去，果然是妹妹晨曦。晨曦举着托盘，一路小跑冲了进来，把东西放在一边，抱着小男孩就是大哭起来：

“哥哥！哥哥！我以为你丢下我走了，丢下我走了。我以为你再也不要小晨曦了！”

“乖，我这不是还在吗？”小男孩百般抚慰妹妹，他发现妹妹穿的衣服是绫罗绸缎，脸蛋也是白净明亮，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哥哥，你昏倒之后，一辆马车正好途经过来救了我们。哥哥，你在这昏迷了三天三夜，幸亏这个老爷找了一个神医救了你。小晨曦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幸好爹爹和娘亲也在保佑，晨曦一直祈祷让你能活起来。”晨曦小嘴嘟囔着十分可爱地说道。

“是吗？那我要好好谢谢救命恩人。”

“哥哥你先喝完药，吃完米粥再去。”

“对了，你这衣服从哪来的？”

“是救了我们老爷送给我的，他说我长得很像他女儿。”

“多谢老爷爷救命之恩，小子无可厚报，只有一把子力气可以为您府上做工，以报您老人家救命之恩。您老别看我还是个孩子，我可有力气了，只要我能吃饱，我一个人可以顶两三个大劳力呢。”小男孩和妹妹晨曦一起跪在地上，向堂上居坐的和蔼老人称谢道。

老人抹着下颌山羊胡须，微笑道：“老夫救你，并非图你报恩，而是见你妹妹模样甚像老夫故女，故此相救。如今你已好转，老夫别无所求，只想收你这妹妹作为老夫的义女。你身为她的哥哥，你可愿意？”

小男孩想了想道：“舍妹能得老大人垂青，实乃她今生修来的福气，岂有不愿之理！”

“哥哥，我不要和你分离。”晨曦闻言立即抱着哥哥哭喊道。

“乖，晨曦，乖。”小男孩拍着妹妹宽慰道，“和我在一起流浪乞讨吃的苦，你还没吃够吗？这老爷爷是个好人，和他在一起，你会比哥哥在一起要幸福的。”

“不，不，我不要离开你，不要离开你。”

“听话晨曦。”

“好了，好了，就让你哥哥和你一起都留在这里。”老人抚着胡须笑道。

“那…那这样的话，我愿意做老爷爷的义女。”晨曦听了，顿时乖巧了下来。

老人见了，抚着胡须笑着点点头，一旁小男孩当即跪下道：“多谢老大人救命之恩，多谢老大人大善大心！”

“我听你谈吐，倒像是读过书的，你以前可曾读过书吗？”老人道。

“家父曾为村里教书先生，是以自小读过一些书。”小男孩回道。

“哦？那你和妹妹，又是如何沦落街头的呢？”老人奇道。

“前年闹大瘟，家里遭逢其害，是以…..是以才沦为乞丐。”

老人听了小男孩的话脸色暗沉了下来，想起自己前年在那场瘟疫中痛失的女儿，不禁长叹不已。

“员外，你这池塘中心修筑的这座亭榭，可是为了寄思某人啊？”

在庭院之中，一个穿着常服的中年人，手指着远处中央亭榭高声道。

“明府明鉴，老朽这亭榭正是为了寄托亡女。”回答他的，正是先前救下小男孩和晨曦的老人，此刻他正陪同在那中年人身旁，望着那座中央亭榭轻声回道。

“令爱，何故而逝啊？”中年人问道。

“前年那场瘟疫，小女不幸染疫而去，她死之时才年仅十岁，老朽每每想起息女，便会痛彻心扉，遂请法师为她布设度亡法台，愿她来生能投胎一个好人家。”老人说完叹息一声，不禁又想到故女模样，眼眶微微泛红。

“员外能有此心，想必令爱在天之灵也能得以安息了。”中年人也是叹息一声。

“义父，这是绣娘教我绣的荷包，好看吗？”

这时，晨曦忽然一路小跑，冲了过来，她手上拿着一个荷包，高高举起，递给老人看。

老人笑着点点头，对中年人道，“明府，这是老朽昨日刚收下得义女，名叫晨曦。晨曦来见过太老爷请安。”

晨曦望着这个肥头大耳，腆着肚子的中年人，做了个万福礼节，小声道：“民女晨曦，向太老爷请安！”

那腆着大肚子的中年人，见了晨曦模样眼睛一亮，看她这樱桃小嘴，粉嫩玉琢小脸，一双晶莹明亮眼睛，虽是幼齿，却是十分漂亮可爱。

看的中年人心里咯噔一下，一股邪火直冲下腹，恨不得把她压在身下狠狠发泄。

中年人定了定神，说道：“这是………”

听到自己嗓音，兴奋的走了音，中年人清了清嗓子又道：“这是你新收的义女，好很好。”

老人见中年人这样语无伦次，答非所问，目不转睛地盯着晨曦的样子，心下不悦，有几分不好猜测。

他想了想当下说道：“曦儿，你先回房去玩，我和太老爷还有要事相谈。”

“好。”晨曦巴不得离着中年人远些，对中年人行了一礼，急忙跑回去。

中年人目光一直跟着晨曦，直到她身影消失才恋恋不舍把目光收了回来。见老人这样看着自己，他呵呵一笑，道：“员外，你这新收的义女长相甚是淑丽，不知是从哪家大户人家认领来的？”

老人略一沉吟答道：“前几日天降大雪，老朽路上见她趴在哥哥身上哭状凄惨，动了恻隐之心，过去见她容貌竟和我故去女儿十分神似。

老朽当时整个人都懵了，还以为她真是我女儿，见她哥哥在大雪之中生死垂危，老朽心想这也许就是老天爷留给我，对她在这个世上的念想吧。于是老朽救了他们，认她做了我的义女。”

中年人一边听着，一边若有所思望着晨曦消失的方向，等听完老人话后，他说道：“照员外所说，你收养这义女竟是街上孤苦伶仃民女？”

“正是。”

“哈哈哈……..”中年人大笑起来，随即笑眯眯对老人道，“员外你也知道我是性情中人，我对你这收养义女十分喜爱，你可愿让她成为我的小妾？”

“这……..”老人万料不到中年人会这么说，急道，“明府，义女年方十一，身虚体弱，尚还无法行云雨之事，而且我朝律令女子十六成年方可嫁，不及十六者不得嫁之。明府若娶义女，可暂缓五年，待义女成年，老朽定当送亲明府。”

“够了！”中年人听了此话，勃然大怒道，“本官身为一府之长，百姓父母，还要你来教我律法。实话告诉你，你这义女，本官看上了，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明府，老朽与她虽为结亲，但，但老朽也要问过义女方能决定。”

“大胆，李善长，你敢对本官推三阻四，你以为本官治不了你吗？

我告诉你，在我们当官眼里，你们这些商人乡绅跟老百姓没什么分别，我们当官的捏死你们，跟捏死老百姓一样。

你不要以为你跟上面几位使君有些关系，我就动不了你，如今朝廷征召兵马所需本地上缴三千石粮食，本官可将这重担全压在你一人身上。

你若缴纳不出，本官可对你抄家灭族。

为了一个义女而搭上你全家老小性命，值得吗？况且本官把你整死了，也一样能得到她，你好好想想。”

中年人说完拂袖背过身去，老人叹了口气，思量了一会道：“明府………老朽只求明府过后，能明娶义女。”

说完，老人怅然若失的在原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