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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絮如渊

作者:水寒之 | 分类:武侠 | 字数:93.9万

第二十六回 来日方长(5)

书名:飞絮如渊 作者:水寒之 字数:4017 更新时间:2024-11-25 23:28:45

姜礼恍然大悟道:“小秀才明白了!若此时我等回过头来再打其他山寨,必是望风而降。”

沈幽絮摇摇头道:“如此劳师费力又是何苦?姜先生、娄先生等单骑闯营,岂不快哉!”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文可安邦,武可定国。五常公子个个都有功名,基于各种原因远离朝堂来到江湖。如今可真的在战场上一展雄风,没有人会拒绝。

姜礼深深一躬道:“沈寨主人中龙凤,小生衷心感佩。小生这就告辞,准备出征。”然后对顾隐渊道:“楼主1属下告退!”便匆匆离去。舒阳明也深深一躬离开。

顾隐渊看二人离开,道:“幽絮,今日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沈幽絮道:“今日想和你商议件事情。”顾隐渊道:“何事?”沈幽絮道:“你真的不想知道杨真是谁杀死的吗?”

顾隐渊叹口气,道:“此事我已经想了快一年了,还是想不出谁会杀死杨真。”

沈幽絮道:“我有个想法,你可以参详参详。”顾隐渊道:“快说。”

沈幽絮沉吟片刻道:“我觉得是我的干娘倒霉夫人。”

顾隐渊道:“倒霉夫人自天正山庄惊鸿一瞥之后就再未出现,应该是回叠翠山庄了吧,毕竟她视为己出的杨洛友已经做了天正山庄的庄主,也算遂了生平所愿了。”

沈幽絮道:“这才是我觉得最蹊跷之事。你如何看到杨洛友,我的干哥哥,你异父异母的哥哥。”

听沈幽絮说出“异父异母”的哥哥,顾隐渊觉得有些好笑,不过看她神色严肃,也正色道:“外表狂妄,内心小心之人。”

沈幽絮道:“没错!而且他对干娘十分孝顺。他已经做了天正山庄的庄主,不可能不邀请干娘去天正山庄的。”

顾隐渊想了想道:“倒霉夫人也是个十分刚烈之人,有没有可能杨洛友出言相邀,但她不愿前往,自行返回了苏州。毕竟娘才是天正山庄名正言顺的女主人,而叠翠山庄才是倒霉夫人的天下。”

沈幽絮道:“如果真会如此,杨洛友会直接返回叠翠山庄,然后将叠翠山庄改为天正山庄。把现有的天正山庄彻底交给杨夫人,然后每年过年过节前来拜会。”

顾隐渊想了想,这确实有可能是杨洛友的干法。

沈幽絮道:“你杀死杨真的消息本来就是从天正山庄传出来的,结果杨真从未下令找寻过你,反而行事更加低调。这绝不可能是杨洛友的行事风格。所以我猜测,干娘抓住一个机会杀死了杨真,然后逃走了。杨洛友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高调宣布你就是凶手,然后暗中探查干娘的下落。但干娘虽然杀了杨真,给前夫人报了仇,但终究无法面对杨洛友,这才彻底从江湖消失,让他找不到。甚至有可能已经寻个没人的地方自杀了。”

顾隐渊反复思量,道:“有这种可能。但我这位白捡的大哥是高傲的,父亲被杀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置之不理,你觉得他会如何做?”

沈幽絮道:“我暂时想不出,你觉得呢?”

顾隐渊忽然想起那日莫仁青和自己说的话,道:“或许我们需要重新给杨真定义身份。”

沈幽絮忽然明白了,道:“杨真是朝廷中人,但这并不能说明他是个伪君子,更不能说他不符合江湖上的侠义之道。”

顾隐渊道:“光是他勾搭倚楼听风雨楼主这一条就解释不清楚了。”

沈幽絮摇摇头道:“但这在江湖上多会被称为足智多谋。”

顾隐渊道:“是啊!用十大派鲜血换取十年不倒的江湖第一大侠,确实是足智多谋。”

沈幽絮瞬间明白了,道:“杨真和倚楼听风雨前楼主楼裂空勾结,本意除掉江湖十大正派,结果诱敌深入之计出现了纰漏,倚楼听风雨之人没有及时赶回,临时起意,背信弃义,害死了楼裂空!”说完,嘴角露出一丝诡异之笑道:“这个剧本很好!很完美!如此一来正邪两道都看不上杨真了。”

顾隐渊道:“杨洛友从未有一日在杨真膝下承欢,如此一来,正好借坡下驴。”

沈幽絮道:“真是个一举三得的好主意。最主要的是,这里面竟然没有一句是谎话。”

杨真和楼裂空到底约定的是什么,已经无人知晓,说不定楼裂空无事时就喜欢把屋子弄得很乱呢?

沈幽絮噗嗤一笑。顾隐渊从未见她如此,只笑的如白莲盛放一般灿烂,问道:“你笑什么?”

沈幽絮道:“我初见你时,只是个武功高强但不谙世事的正义之士,如今却变成一个满肚子坏水的正义之士。”

顾隐渊道:“满肚子坏水还正义之士?”

沈幽絮道:“有些事情是一辈子都不会变的,每个人心里都有杆秤,这杆秤横梁自己每个决策的正误。如果你不知道杨真和楼裂空的畸恋,这种计谋是不会出的。但你知道了,这种事情又过于匪夷所思,所以换一种方法败坏他的名声。他本来应该有的名声和你败坏之后的名声比较之下,你觉得可以接受,就做了。”

顾隐渊道:“前些时间,我遇到了岐山掌门莫仁青,当时我刚刚杀了他的一名师弟,我以为他会找我报仇,至少要和我战个三百回合。但他什么都没做,而是说这些人死了也好,他就可以继续自由自在了。当时我还很奇怪,他怎会如此冷漠无情。后来我明白了,他们虽然都是名门正派,他们做的只是自己认为做的事情。其中不少在莫前辈看来其实是错的。不然的话为何祁山弟子上数百年来从未有过一个出类拔萃之人,直到莫前辈出现。莫前辈生平只有一个弟子,就是李岩,李岩的武功无见过,不在你我之下,人品也是绝佳,但莫前辈从不让李岩前往祁山。或许祁山派的教法不是在教弟子,而是在毁弟子。”

沈幽絮道:“或许李岩只是莫仁青的私生子呢?”

顾隐渊也忍不住一笑,道:“或许吧。就像你说的,我只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找某种平衡,毕竟这些事情我也没有问过莫前辈。问他也未必会说。”

这时,听到门外爱莲道:“楼主!祁山派掌门莫仁青拜访。”

顾隐渊吃了一惊道:“说曹操曹操就到。”略加思索道:“让释副楼主与我一同前往迎会。”爱莲道:“是!楼主!”

顾隐渊和沈幽絮下了一百零八阶,释惊雷已在等候,三人上了轿篮,沿着铁锁到了东南方向。只见一鹤发童颜的老人正背对着轿篮,立于风中。西北风吹过,衣角向东南斜飞去,伴着背后萧索的枯枝,如同一幅古朴的画作。

三人来到边上,顾隐渊抱拳道:“晚辈顾隐渊,见过莫前辈。”

莫仁青转过身子,满面笑意道:“你现在是顾楼主了,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晚辈了。”

顾隐渊道:“在莫前辈面前,晚辈永远是晚辈。”然后道:“这是鄙楼副楼主释惊雷,这是九曲迷踪寨寨主沈九。”二人也齐声道:“见过莫前辈。”

顾隐渊道:“莫前辈,请到楼中上座。”

莫仁青道:“不去了,这上下一趟也不容易。老朽此次前来,是有三件事,说完就走。”

顾隐渊道:“莫前辈请讲。”

莫仁青道:“第一件事,就是恭喜你成为倚楼听风雨的楼主,率领倚楼听风雨重振江湖,指日可待。”顾隐渊道:“多谢莫前辈。晚辈接受倚楼听风雨以来,才知作为一派之长有多难,还要请莫掌门多多提点才是。”

莫仁青呵呵一笑道:“我不成了,祁山派已经被我带的后继无人了。你若学我,倚楼听风雨也快了。”顾隐渊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好道:“莫前辈太过自谦了。”沈幽絮道:“莫前辈有李岩李公子这样的弟子,就算祁山派没落了,莫前辈也会熠熠生辉。”

莫仁青笑道:“顾楼主,你这个新媳妇很是不错。可惜老朽年轻时只知学武,没有时间去找个媳妇。不然的话现在莫门也可以发扬光大了。”

顾隐渊道:“多谢莫掌门盛赞。”

莫仁青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你和当时在长安城外万般纠结的情形已经截然不同了。”

顾隐渊道:“敢问莫前辈,这第二件事是什么?”

莫仁青道:“这第二件事就是你杀了少林寺的正明、正和、正天,武当派的虚空,现在少林寺已经秘密召集各派准备趁倚楼听风雨立足不稳,来取倚楼峰。老朽也收到了正法方丈的信件。”说着将一封信递给顾隐渊。

顾隐渊双手接过,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岐山派莫仁青掌门钧鉴:倚楼听风雨与贼首顾隐渊同流合污,大闹长安,杀害鄙寺正明、正天、正和两位师弟,武当派虚空道长,华山派薛骄掌门,贵派王仁梓大侠也死于此贼之手。倚楼听风雨死灰复燃之势隆不可当。今又闻其与东瀛倭寇,鄱阳湖九曲迷踪寨勾结,若三方势成,则江湖危矣。为今之计,当速联合正派各势,齐聚倚楼峰,彻底剿灭倚楼听风雨,还江湖正道。故老衲冒昧相邀,请莫掌门携门下精干弟子于清明时节齐聚洛阳,共襄盛举。少林寺正法。

这件事在顾隐渊的意料之中,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十分焦急要将总楼各处机关陷阱修缮好。不过看到信件的那一刻,还是觉得一惊。将信件还给莫仁青。

莫仁青看他默然,直接道:“这第三件事情就是。这些天我刚刚从闯王军营回来,小徒李岩在那里如鱼得水,闯王也愈发壮大。但牛金星、刘宗敏乃是小气之人,如今一切顺利,还不敢把小徒如何,一旦李闯有挫,小徒背其排挤、诬陷也是正常。加之李自成也非明辨是非的雄主,到时小徒可能有危险。”

顾隐渊道:“李公子武功高强,更有红娘子辅佐,纵使势弱,自行离开亦非难事。”

莫仁青叹口气道:“老朽已劝过小徒适可而止,但小徒却誓要为李闯打造一片盛世。老朽已经无能为力了。他素来佩服于你,老朽希望你可以劝劝他。”说到此处,莫仁青脸上的皱纹似乎又多了几条。

顾隐渊道:“晚辈明白了,莫前辈吩咐,不敢不应允。只是李公子生性端严,甚至有些固执,晚辈也不知是否能成。”

莫仁青道:“尽人事,听天命耳。老朽素来不喜门内拘谨、端严之气,没想到自己教出的徒弟也是如此。不得不说是个莫大的讽刺。”

沈幽絮道:“世间万物,本无定法,亦不可强求。”莫仁青道:“小友年纪轻轻,不同凡响。老朽告辞了。”

顾隐渊忙道:“莫前辈不来鄙楼坐坐?”莫仁青哈哈笑道:“老朽现在还得和贵楼划清界限,不然的话老朽勾结叛贼杀害同门的事情就坐实了。姓沈的小友说的不错,老朽这是作茧自缚。”一面说着一面摇头离开。

沈幽絮看着他的背影,道:“他是个通透的人,就是有些力不从心。”

顾隐渊叹口气道:“我现在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沈幽絮道:“这是为何?”顾隐渊道:“总楼需要重建,瑶光岛需要去,温烈岛要去拜访,现在还要防止正派来袭,还要去找李公子。只觉分身乏术。”

沈幽絮摇摇头道:“做天下第一反派的首脑便是如此,我已经习惯了五年多了。”

顾隐渊道:“这倒也是,这么说来,还是我过去太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