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娘吃这样大亏，女儿心里...”

过后父亲便一直没说话，直到于良来催，他才道：“你让我想想，想想再说。”

杨遂一家好处置，二房怎么办？都是血脉至亲。

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想到他们为何要这样做，想破脑袋了不能明白。于移海又知道多少？马氏是否清白？

一连串的问题，萦绕在于柏岩心中。若此事落在别家，管他三七二十一，总是先报仇后说怨，可落在自已家...

“或许父亲只是需要一些理由。”山房久久未传信来，也未传亦柔过去，亦柔面上宁静心中如同火烧。

“你去传话给于川。”将手边的茶盅搁下，她下定了决心。

亦容这日没出门去，凑在马氏身边取乐，黄颖儿来时，一如往日撩帘便入，却正碰上母女二人在说私房话，身边一个伺候人都没留，不禁有些尴尬。

“颖儿来了。快来坐下。”马氏不以为意，招呼着她。

“嫂子。”亦容也站了起来，面上带笑，但那笑未达眼底。

黄颖儿自然看得分明，只不计较，面上一混也就过了：“妹妹今日没出门去？”

随说随坐了下来，就挨在马氏身侧。

亦容眼神一跳，才道：“自回了湖州，宗族里小姐妹倒多，你来我往的，不过久了也就没意思了，毕竟只有这么大地方。”

语气里有淡淡的不满和遗憾，众人自然都品了出来，一时厅里静了下来。

黄颖儿见机道：“可不是，京城大些，可出趟门子也难，湖州出门容易，一起作耍的姊妹多，但地方又小，实难两全。”

马氏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拍拍她的手。

正当这时，闾妈妈进来，问好之后却束手立着，想是有事要单独向马氏禀报，黄颖儿与亦容便随指个理由，一起退了出来。

湖州于园的回廊曲曲绕绕，是苏式园林的风范，与京城府里造景阔大舒朗不同，别有意趣。

黄颖儿与亦容行在其中，絮絮说着话，亦容突然不经意问道：“嫂子，你回来以后，可给大姐姐写了信？”

黄颖儿微一愣怔，嘴上还来得快些：“自然写了，不仅是她，连同老太太、大伯娘、三婶、萱妹妹、莲妹妹等，我都写了。咱们在湖州安顿好了，自然要给她们送信。”

说着又略带一点不自然道：“这些事原不用我，只是你哥哥近来事忙，无空着笔，故而娘便让我帮着应酬两分罢了。我也不知道妥不妥当，写好以后，都是请闾妈妈交给娘看了，然后再由家里的商队带过去的。”

于旭是不是近来事忙，亦容自然心里有数。说到这个，不免就想起一些事情来，亦容小女儿家不好意思，也便转了话题，不再深问了。

刚一停顿，又觉得尴尬，忙道：“我也写了信，不过只给了老太太、大姐姐、萱姐儿和莲姐儿。”

毕竟还是小孩子家，虽有些心思，却不太深沉，黄颖儿不过一笑置之。

一时到了扶风院，众人接出来，看黄颖儿有些乏了，便只留绿俏在身边服侍。

“大爷今日在忙些什么？”黄颖儿的话里透着些懒洋洋的味道。

绿俏四顾左右，才压低声音道：“一早起来大爷都在书房，才刚出了门子。”

出门以后有外头安插的人手盯着，颖儿并不着急，看绿俏这样作态，她还有些好笑。

“不必如此，我问问大爷的行踪都是正常的。这可怎么了，值得你这样。”

绿俏聪明灵动，一点就透，又深得黄颖儿信任，好些事自然倚重她。可这妮子毕竟过去只参与过数年小型宅斗，突然要牵扯进这么些事务中，未免有些过于紧张。

给她点时间慢慢就好了，黄颖儿心想，随着又转了话题：“咱们院里可有谁与清芷榭那边说得上话？”

绿俏细想了想，道：“咱们院中的静姝与那边的甘棠是同乡，平日里两个小丫头交好得很，闲时常一起绣花做法的。”

“静姝是我看着的，也颇信得过，吩咐什么事都很便宜。”

黄颖儿将这两个名字过了一遍，轻轻一笑：“名字有些陌生。”

“是咱们回湖州时下人院送来的，都是原在这边的老家人。”

“他们这是做了好事了，一家子能团圆多好。”

眼见一盏芙蓉露温度合宜了，绿俏立马奉了上去，又提一提黄颖儿身上的丝被，口中叹道：“怪道都说天下丝出江南呢，跟着您进了京城府邸，奴婢已觉长了风识，可到了湖州，这丝被却比京里的还好。”

“这是头道丝，”黄颖儿笑答，“光泽虽好，柔软却不如二道，故而都留下来了。自然也是好东西，用起来却比不得京里的。”

“奴婢哪里知道这许多。”绿俏咋舌，语气里透着敬服。

黄颖儿笑着摇头，又道，“如此你便让静姝得闲了问问甘棠，小姐近来都在做些什么消遣，怎么不出去顽了。”

见绿俏会意过来，她也放了心，翻个身，渐渐盹过去了。

外头南妈妈见绿俏出来，问道：“是歇下了。”

绿俏做一个嘘的手势，低声道：“里头是睡着了呢，让我在门外守着，妈妈自去忙吧。”

南妈妈点了头，转着却抽空去寻闾妈妈去了。

“这几日都是这样，回来就睡了。这不早不午的，倦得很呢。”

闾妈妈满面带笑：“我看啊，多半是好事情。”

“我也觉得，又不敢提，”南妈妈也笑，“您是知道的，少奶奶，她...她多难啊，若是有了，就再好不过了。”

“我看，这衣食住行，你都要捏在手里，那些个虽好，几个绿虽贴心，可毕竟都是姑娘家，哪有你知道的细，”闾妈妈出着主意，“再有，头三个月最要仔细，你看，奶奶累得，回去大白天也睡，可怎么好，太太那里我去说。”

南妈妈要的，正是这句话，一时听进耳里，喜得双手合十拜佛：“遇见老姐姐你，就是遇见真神了，如此我再没什么忧心的，只待过些日子，听喜信儿了。”

闾妈妈嗔道：“何不直说，我还能不知道你？”又低声道，“你安排我的事，我都办好了，我托付给你的，你也要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