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请问足迹追踪的原理是什么？怎样确定一枚脚印的主人呢？”我突然有了研究的欲望，不能放弃这么好的学习机会。很多东西，你学了没什么用；但有一天，你想用的时候就抓瞎了，悔之晚矣。

“人都有不同的运动习惯，每个人走路都不一样，脚印受力大小都是不同的，只要掌握相关的力学、影像学、骨骼学知识，就能作出判断。看到足迹就要看到骨头，要入骨三分。”

妍儿又问：“舅，以前我看您总是拿着卷尺、笔和本子，这是您观察足迹用到的工具吗？”

“对，脚印中存在大量数据，要仔细测量尺寸并记录下来。”

我交叉提问：“舅舅，如果一个人刻意改变走路姿态，还能通过脚印认出他吗？”

“我接触的案子不是小偷就是杀人犯，犯案后心里特别紧张，只顾着快点逃跑，没几个人能做到刻意改变步伐。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走路习惯，即使刻意改变，也是可以发现端倪的。理解自身的阴暗，是对付他人阴暗面的最好方法。”舅舅严谨地回答。

妍儿继续提问：“舅啊，如果有人刻意擦除脚印呢？”

“他不可能从案发现场一直擦除到自己家吧，并且照着擦除的痕迹也能找到。他不能擦太远的，只要擦除的不彻底，留下一个或半个脚印，总能找得到。”舅舅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

“舅舅，我感觉很神奇，为什么都是瀚海出足迹追踪术的专家呢？”我的联想又来了。

“呵呵呵，问的好！说明你有思考的乌鸦。”舅舅讲：“其中第一位马玉林、第三位董艳珍都是瀚海人，一个是足迹先驱，一个是当今新秀。

第二位王清举则把足迹探案升华了，将足迹探案量化、智能化，他师从马玉林。是不是很奇怪瀚海出足迹专家？这就是地域差异造成的。

瀚海产羊，羊丢了不能像找孩子似的喊：儿子，回家吃饭。还真别不信，这就是足迹追踪的起源。你要是得罪了步法追踪创始人，他能从案发现场一直追到你家炕头，拿起你丢在地上的鞋就敢说：就是你偷了我家的鸡蛋。”

板着脸的舅舅，也有幽默的时候？不过，我觉得妍儿不爱笑，一板一眼的，一个是亲生父母走得早，另外一个极大的可能，就是这个老头害的！

因为有人说，儿子像母亲，女儿像父亲，在这个家里，只有学舅舅了。这么一想，我突然深沉了。

“军儿，你是不是病了啊！感冒了吗？闷闷不乐的。这不是你的风格呀。”妍儿把手在我的额头上摸一下，又在自己的额头上摸，比较温度。

“没。你们继续吧。”我尽量自然点。

“舅呀，您能不能教我一下下？真的很想学习您的技术。”妍儿抱着舅舅的胳膊摇摇晃晃，可像小女孩了，看得我心生怜爱。

“好啊，我们下楼去。”舅舅来了激情，我陪着妍儿呗。

到了小区一个小朋友玩的沙滩，他让我俩分别穿着鞋子，在沙滩上留下痕迹。然后，根据测量的数据，推断身高，体重，性别，胖瘦以及其他一些特征。

当然，有些经验判断参数，我就不告诉读者了，涉及保密。

那天以后，只要一有空，舅舅就热情地请我们去他家喝酒，哎，小酒量！每次家宴不到一半，他就恨桌子不够高档，一头砸飞。

“哈哈哈，和你在一起，真他母亲的对脾气，开心！老弟啊，不对，该叫你什么呢？”有一次喝多了，嚷嚷，搂着我的肩，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你舅舅从未这样开心过！大军呀，你第一次来家里，慌得老头衣服就洗了三天。后来还是去买了一件新的，说是不能让姑爷小瞧了。”舅妈打趣。

“呵呵呵，舅妈，军儿也是这样的，都走出门了，还问我要镜子，说不能让老英雄看扁了。”妍儿也笑，咱不好意思了，哎呀，羞羞。

礼尚往来。我和妍儿很孝敬，什么金项链，高档服装，好酒，还请他们全家吃了好几次蓝色梦幻。偶尔在亲戚面前显摆一下，也是给漂亮的妍儿加分，不是吗？

有两个周末，我也亲身体验了一把破案。妍儿刑警队出任务，舅舅是主力，我被助手了。

第一单，东海津山农村出了个纵火案。我们到达时，距案发过去了4天，纵火现场已被破坏。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观察，舅舅在距火场十几米的外围发现了两双大头鞋的足迹，他推测此人身高为1.78米，男性，身体驼峰，年龄在39岁左右，并且足迹是在扭动身体扔东西时留下的。

他判断犯罪嫌疑人是站在此处，把装有汽油的容器点燃后扔向谷垛的，妍儿对他的判断将信将疑。当我们在火场残余的灰烬里找到两个被大火烧焦的酒瓶子时，对他钦佩起来。

舅舅在不远处又发现了嫌疑人逃跑时留下的足迹，顺此足迹追踪，在村外绕了四五里地追至嫌疑人李某家中，并在其家搜出一双大头鞋。警方看到李某身高1．78米，背很驼，一问年龄正好39岁。

第二百一十五章 直觉犯罪人类学

另外一个周末，东南方向的阳江市一村民被杀死在家中，现场除留有2枚完整的足迹和两枚残缺的足迹外，无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警方把该市的足迹专家田老先生请来帮助侦破，但该案一直没有进展。当地警方请求舅舅协助破案，我和妍儿作为助手参加了。

舅舅根据现场所留足迹分析：嫌疑人在27岁左右，行走时身体前探，左肩比右肩高，身体微左右晃动，据此判断嫌疑人很可能是个变态男子。

三天后，嫌犯张某被抓。根据其交代，当地警方破获杀人及强奸案2起。张某还交代其的确变态。

对舅舅一天破获两起大案，田老先生对他称赞不止，还风趣地说：后继有人了啊！

“舅舅，我想问问您是怎么判断那个嫌犯张某变态的？也是根据步法追踪术吗？”我有点惊讶，这也太玄了。

“呵呵，这就不仅仅是步法追踪术的功劳了。妍丫头，你听说过龙勃罗梭的犯罪人类学吗？”舅舅容光焕发。

“听说过。在大学里，一名副教授给我们详细介绍过，意大利犯罪学家、精神病学家龙勃罗梭于1876年发表了《犯罪人论》，这就是犯罪人类学的创立。

但是，我们系里着名教授倭不服却把“天生犯罪论”即犯罪遗传论批驳得体无完肤。认为毫无科学依据，完全就是老头的臆想和瞎编乱造。所以，我们受这个权威的影响，没再深入学习和研究。”

妍儿颇为不解。

“就现在而言，人们认为一个人犯罪，决定他实行违法犯罪行为的不仅仅是他生理构造的影响，还有心理以及社会对他个人的影响。

龙勃罗梭的《犯罪人论》，和我们的步法追踪术一样，有经验数据、实证研究和直觉在里面。也许是概率在作祟，这些理论操作性很强，100年来帮了全世界警察很多忙，但就是无法100%地验证。

于是，龙勃罗梭挨批也就不足为奇了，有人甚至称其为直觉犯罪人类学。但我要说的是：在现有科技水平条件下，我们或许还要依赖它们很长一段时间。”

舅舅感叹不已。

“舅，那我们系里倭不服权威长篇论文否定龙勃罗梭的理论又是为什么呢？而且我拜读倭教授的论文时，感觉很有道理啊！比如，他说面相学缺乏一定的科学与逻辑。现实生活中，有的人看起来凶神恶煞，但其实内心温柔。有的人看起来人畜无害，但背后阴险无比。”

妍儿受教授影响，继续与舅舅争论。

“呵呵。教授？某些人简直是侮辱这个崇高称号！一个搞刑侦的，偏偏要去发表什么“倭”字要从字典里去掉，甚至居心叵测，胡说ri本鬼子屠杀金陵35万人是误杀，提议原谅那些杀人如草芥且至今不认罪的畜生，忘记血海深仇，友好相处。

大家知道，创立一个理论是艰辛的，开天辟地的原创性贡献。我认为只要有50%以上的准确率，这个理论就是有价值的！但是，否定或者攻击人家辛辛苦苦建立的理论，的确很简单！

因为人家不可能面面俱到，也没有百分百正确，于是，你貌似上帝来指错，我只是想问问，既然人家不值一提，那么你的理论呢？我怎么没看到？”

舅舅不屑一顾。

我有感而发：“或许这就是小概率事件经常发生吧？”

“哈哈，大军很有思想嘛！但我们不能因为一个理论在小概率事件上的失效就否定它大概率的准确性吧？妍丫头，你还记得龙勃罗梭的主要观点吗？”舅舅对自己专业领域的探讨很兴奋。

“嗯，舅呀，大二期末，副教授说有可能要考试，因此我背诵得比较扎实，可后来被倭教授剔除了，没考。”妍儿自嘲了一下讲述：“CesareLombroso算得上是开创了将犯罪行为与生理特征联系的先河。

他研究了6034名罪犯长相后，发现罪犯长得更像原始人，他总结了18种生理特征来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天生的罪犯，其中至少有5种是可以直接观察的生理特征：

1、头盖骨的形状与犯罪人同一种族及同一居住地的普通人不一样。2、面部不对称。3、有较大的下颌和颧骨。4、眼睛奇特并有残障。5、耳朵的大小与正常人不一样。有的非常小，有的像黑猩猩一样直接向外伸张着。”

“俗话说相由心生，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眼睛是最能表达内心情绪的感官，一个人是否心怀好意，从其眼睛就能识别和感受。我发现好多死刑犯眼神充满戾气，两眼不对称，瞳孔不对焦，斜眼。

天生犯罪人颧骨突出，冲动、易怒；体型偏瘦，脑容量小，多数犯罪者都是源于童年时期的自卑阴影或人格缺陷。

精神特征：认知障碍、行为失调、痛觉缺失、视觉敏锐；性别特征不明显；极度懒惰，没有羞耻感和怜悯心，病态的虚荣心和易被激怒；迷信，喜欢文身，惯于用手势表达意思等。

如杀害章莹颖的凶手克里斯滕森和杀害杭城女童的梁某谢某等。

龙勃罗梭把颅相说作为犯罪学的重要理论基础。通过解剖死囚犯的尸体，他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犯罪人的体质、骨相、面相都呈现着原始野蛮人的特征，有着人性退化的返祖现象。

这些特征证明了罪犯在生物学上的低劣性。那些颅骨突出的人，大脑表层发育完好，有着更高的能力；而那些颅骨凹陷的人，大脑皮层发育不完善，能力相应也较弱。”

舅舅更加深入地阐述。

“美剧《Lietome》中，主角通过观察微表情找出罪犯。而现实中，更有不少研究罪犯面相的科学家认为，可以通过长相找出罪犯！”妍儿也来了兴趣。

我有点迷惑：“并不出乎意料的是，这样“以貌取人”的结论总是被批判得无以复加，不少人认为长相是爹妈给的，凭什么以长相来断定一个人是好是坏？”

“然而，最近《每日邮报》报道了一项研究成果，再次掀起讨论风暴。研究人员利用人工智能技术对犯罪进行研究，并最终得出结论：

犯人上唇的弯曲度会比普通人平均高出23%；犯人双眼内眼角之间的距离比普通人窄6%；犯人的鼻尖与嘴角之间形成的角度比普通人小20%。

罪犯嘴巴更小且嘴角向下，下巴向上凸起，有“苦相脸”之感，并且他们的人中很明显。结论：人工智能根据长相找出罪犯的准确率高达89.51%。”

舅舅介绍了最新研究成果。

“舅，那一次军儿被冤枉，您是怎么根据足迹和面相判定相关罪犯的？我相信对于重证据的您来说，绝对不会因为是我的朋友就盲目相信大军，对吗？”妍儿崇敬地询问。

“妍妍不错！你如果再做几年刑警，一定会成为东海刑警一姐的。讲几个我这么多年结合步法追踪术和犯罪人类学的成果，得出的经验判断吧：

强奸犯的手短，前额窄，发色淡，鼻子与生殖器畸形；抢劫犯头发粗，头盖骨不规则，鬓髯浓重；鼻子歪长着，鼻孔向上或扁平，多为盗贼；像鹰鼻或鼻子顶部肿胀的，多为杀人犯。”

舅舅毫无保留，我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哦，我明白了！舅您看对不对啊？罪犯小杂皮的两眼间距过宽，眉毛不对称。并且其手短，前额窄，发色淡，鼻子有些畸形，所以他有强奸犯的本能；而朱克全鹰钩鼻子，耳朵非常小，像黑猩猩一样直接向外伸张着，因此有杀人的倾向。”妍儿豁然开朗。

“妍丫头真聪明！下列特征具有四条以上的，千万注意，如无必要尽量不要招惹。

1、眉毛乱而无序，眉骨突出者；2、头骨畸形者；3、吹火嘴、嘴唇外翻者；4、两眼间距过宽；5、耳廓外翻；6、五官不对称；7、脸有横肉，法令纹横长；8、三白眼、四白眼。

在社会看来，单单依靠这些研究结果去推断一个人是否具有犯罪倾向，是不负责任和草率的。如果大力推广，很多人会对这样相貌的人产生偏见。所以，只能由我们刑警内部掌握、谨慎使用，尽管这多次帮我们找到了方向。”

舅舅微微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