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一梗，度北书摸摸鼻子，牵住归南琴的手笑道：“你看得也很开心，不是吗？”

与他并肩而立的归南琴轻轻一叹，眼眸幽远，她钟爱的弟子失而复得还有了新生，她当然高兴。

她想，当父母的，大抵如此。

看一会后，白适渊转身回房收拾，度春华则靠在廊柱上看着还在和弟子们嬉闹的小桃与泽兰。

之前，她的心底总莫名生出种感觉，未来会有她难以预料的大事发生，因而她才会在这个时候提起给小桃换灵。

而今，就算不是为着她的预感，小桃毫无阴霾的笑容，也让她觉得她的选择分外值得。

她第一次见证小桃化形的时候，分明前一刻还是寒光凛冽的本命剑，下一瞬却变成了个娇滴滴的女孩儿，那时的度春华是真正的手足无措，却又在小桃唤出第一声“阿娘”的时候心驰神往。

想起这些，度春华不由眼睛发涨，她下意识用手背去擦拭，却在触及眼皮的刹那，手停在了面前。因为，她能感觉到，眼眶之内，有泪水在盈盈涌动，似乎下一秒，泪就会落下。

度春华愣了愣，用力眨眼才将泪意压制下来。许久，她才仰首看向天空，声音中不自觉染上哀伤：“你想告诉我什么？”

但是，没有人回答她。

白适渊出来时，度春华已经敛尽心事变回了那个温柔从容的桃妖，她笑道：“我们把小桃和泽兰叫回来吧，再玩下去可就野了。”

白适渊不觉有异，挽住她的手臂颔首：“好。”

这时距离合籍大典已经过去半月有余，绝大部分宾客已经离开医谷，只有那些求医的修士留下，王思雨和庄清淮就在其中。

在玄天宝境中，王思雨为了对付被神秘人用灵魔之气侵染的凶兽，吸收了宝境的地气。但地气中也免不了存在那神秘人注入的魔气。因而，王思雨当时虽然和庄清淮突出重围，这股魔气还一直被她压制在体内。

如今她修为还低魔气还未有大碍，但到底是个隐患。正逢医谷为度春华举办合籍大典，他们刚好趁此机会来请她助王思雨驱除魔气。

当洞府中只剩度春华和王思雨的时候，王思雨沉吟，驱除魔气是需要让度春华进入她的内府的，两人之间势必要建立信任，至少不能隐瞒与伤势病情有关的事宜。

于是，王思雨选择将自己身有灵植血统的事，告诉了度春华。

修真界生育方式千奇百怪，度春华听了倒没有好奇，她只是点头道：“原来是灵植血脉，难怪你能吸收地气，”又对她笑笑：“放心，我会为你保密的。”

度春华一诺千金，王思雨忙感谢。

太阳落下山头，天边刚刚擦黑的时候，度春华的洞府终于打开，她和王思雨一齐走出。

庄清淮早就等在外面，他细细将王思雨打量了一遍，确认她已无事，就连原本隐有苍白的脸色也好了起来，才大喜过望上前感激道：“多谢度道友救护思雨之恩，我们无以为报！”

度春华笑笑道：“这不值什么，若以后我医谷剑峰弟子到贵派讨教剑法，还望庄道友多多引见。”

“这是定然。”

但这时，却有另一道声音打破和谐，李云旗似毫无眼色，一把就推开庄清淮跑到了王思雨的身边，抱怨道：“思雨，驱除魔气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留在医谷就是为了你啊！”

度春华就站在他的身边，李云旗却早已没有人鱼岛上的热切了。度春华挑眉微笑，倒不在乎这些，只是庄清淮的脸色却不大好。

白适渊远远看着李云旗，不由好笑叹息，传音道：“他怎么......总是这么不合时宜？”

站在他身边与他一同看眼前的好戏，度春华好整以暇：“李云旗不懂，人可以执着，却不能强求的道理。他以前太过顺遂，没人教过他。”

果然，不消一刻，李云旗的不识时务就连王思雨都恼怒起来，她看了看庄清淮，眼眸直直落在李云旗的身上，肃声道：“李师兄！人鱼岛上的事，你本应被禁足。但因你在玄天宝境里救过同门再加上老祖求情，才让你有机会来到医谷。”

“我亦知，论迹不论心，你在乾坤阵盘救人确实是做了好事，我也赞同师父还将你留在剑宗，依然把你当做我的师兄。但是，我们之间若要回到从前，却已是不可能。”

“师兄，你我早都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她看清了他的为人，选择了放弃；他却看清了她以前的感情，选择追随。

没有人会在原地，无尽地等待。

终究，他们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