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司空分署定出清理河道的方案，燕王在众人的保护下离开码头。

房胜面带微笑地找到周林道：“多亏周总旗机警，咱们通州卫最终落了个功过相抵。”

本以为周林会露出欣喜的表情，可结果却出人意料。

周林不仅没有释怀，反而紧皱双眉道：“这事儿恐怕没完。”

房胜狐疑地问道：“刺客都抓到了，还能有什么事？”

“您不觉得刺客有些冒失吗？”

荆轲也好、要离也罢，都只能停留在传说之中。真正的刺王杀驾哪能由一个人独立完成。

周林不相信刺客没有帮手。

他甚至怀疑，码头上的刺客是在为真正的刺客铺平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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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片刻，他突然抬头看向房胜道：“殿下在胜利之后会有什么举动？比如他想吃什么、想干什么、想见什么人……”

这个问题可把房胜难住了。

虽然两次跟随燕王出塞作战，可他毕竟不算燕王的近臣，如何能知道殿下的生活习惯。

正在他张口结舌的时候，身旁有人开口道：“想知道细节，周总旗为何不来找某？”

话音刚落，身穿绿袍的金忠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日来滴，他们不会在本官的面前动手吧？

素闻金忠与周林不和，房胜不由得有些紧张。

果然，周林一脸鄙夷地看着金忠道：“大言不惭。”

“什么意思？”

金忠收起笑容，冷冷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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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嘿嘿一笑道：“你又不是殿下的贴身太监，怎么会知道他的爱好？”

怒气从脸上一闪而过，金忠正色说道：“周总旗，某不是来听你说笑的。只是殿下认为你对此案颇有见解，想请你过府一叙。”

“臣叩谢殿下赏识！”

听说是殿下相邀，周林连忙行礼。

金忠冷冷一笑道：“进了王府好好说话。某可不想看着新出炉的功臣命丧黄泉。”仟千仦哾

充满威胁的话语让房胜等人不禁为周林捏了把汗。

周林不以为意地打了个哈哈道：“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金文书不必为我操心。”

说完，他根本没理金忠，径直走向正在远处等候的王府侍卫。

“奸佞！”

看着他的背影，金忠不忿地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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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房内，金忠焦急地看着周林道：“周总旗可是看出什么端倪？”

当着外人，两人仍然装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可到了王府，金忠没必要再故弄玄虚。

周林嘬了下牙花子道：“我是觉得刺客的手法有些粗糙，不像是精心设计过的。我现在最怀疑的是王府内部有人想谋害殿下。”

“查，一查到底！只要是王府里的人，你都可以请来问话。”

已经得到授权的金忠果断地给出承诺。

“暂时不要打草惊蛇。那样只会让刺客改变行刺的方式。”周林轻轻摇头，“金忠还是给我讲讲殿下最近的行程和饮食吧。背不住，我能从中得到一些启示。”

“可以！”

金忠毫不犹豫地向周林介绍起殿下的日常起居和饮食习惯。

认真听着金忠的讲述，周林托着腮帮苦苦寻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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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教会从哪里入手刺杀殿下呢？

直接刺杀……成功的概率太小。

府里的侍卫都是忠诚之士。普通诱惑不足以让他们变心。

投毒……也不太可能。

殿下的饮食都有专门的人进行试毒。

可以这么说，等试吃的太监死了，菜还没摆上殿下的餐桌呢。

利用开药的机会……也不可能。

御医开出的方子都需要交叉审阅。没人敢冒灭门的风险乱工药方。更何况，殿下身强体壮，根本不需要频繁看病。

在心里自问自答后，周林愈发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见他沉默不语，金忠善解人意的及时住口，顺手帮他换了一杯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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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周林猛然开口问道：“殿下今天想吃什么？”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金忠有些发蒙，想了半天才不太自信地答道：“应该吃团鱼吧。”

“看来殿下挺执迷于王霸四方啊。”

周林随口打了个趣，饶有兴致地问道：“不知殿下从什么时候开始食用甲鱼？”

“最近吧。”

金忠不太清楚他的用意，只能含糊作答。

周林挑眉问道：“换厨子了？”

“对。临出征前换了一位主厨……你不会是认为他有问题吧？”

说到一半，金忠悚然一惊。

周林轻轻摇头道：“不一定。我只是突然想起甲鱼伤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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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看向金忠道：“麻烦金文书去趟后厨，看看厨师为甲鱼汤准备了什么配菜。”

虽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金忠还是拱手离去。

一炷香的工夫，金忠去而复返。

“今天用来佐汤的是苋菜。某问过御医，他说此物与甲鱼同食容易引起腹泻，但少吃一些也并无大碍。”

“怎么可以少吃呢？你得劝殿下多吃啊！”

闻听此言，周林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

晚膳过后，太监马和带着化装成小太监的周林，脸色焦急地找到王府里的御医主管。

“胡御医，殿下在用过膳后腹泻不止，您赶紧随咱家去看看吧。”

“公公莫急，还请将殿下的病情详细说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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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府的御医主管是位年过花甲、名叫胡青的老者。因为师从名医夏颧，他有幸被陛下派到北平侍奉燕王。

怕马和不敢撒谎，周林连忙接过话茬道：“胡主管容禀，殿下刚才多喝了点甲鱼苋菜汤。之后就觉得腹内不适……”

听完他的叙述，胡青一边令人整理药箱，一边冷静地问道：“除了甲鱼汤，殿下还吃过些什么？外出之时可有受凉……”

一连串的问题从他的口中问出，弄得周林有些招架不住。

马和连忙解释道：“殿下中午回来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只是在喝完甲鱼汤后才出现腹泻的症状。”

见他撒起谎来神色从容，周林微微点头。

“问题应该不大。”

胡青略带埋怨地说道：“老夫曾经嘱咐过金忠，不要让殿下过量食用甲鱼苋菜汤。可他非说殿下最近内火旺盛……”

发完牢骚，他提笔写下处方，让马和去找人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