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圣旨下达。周林如愿以偿地成为通州卫的指挥佥事。

真正促成此事的既不是燕王也不是周兴，而是不了解实情的太孙属臣。

对于一位武将来说，兵权在握才是王道。佥事这种职务看似级别挺高，实际比不上千户对部队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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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孙及其党羽在不清楚周林的立场前，最好的应对就是借升职暂时剥夺他的军权。

随即，冯成接替千户之职，正式掌管左千户。邓初一、韩老六和杨术分别成为左千户所、前千户所和后千户所的副千户。

周兴在临走之前算是帮了周林最后一把。而新上任的都指挥使谢贵半推半就地答应了这一请求。毕竟几个人的功劳摆在那里，其他人也不好反对。

“林儿，该办婚事了吧？”

贾记商号内，贾守道眼巴巴地看着周林。

“办！而且要大操大办！”

完成靖难前的小目标，周林已经没有后顾之忧。

朱元璋老了，太孙的手段又略显稚嫩，周林坚信自己暂时安全。

“谢天谢地！”

贾守道虔诚地向老天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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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哑然失笑道：“既然您着急，咱们也别拖着。依我看，下月就可以完婚。”

贾守道重重点头道：“甚善！老夫这就去请道衍大师帮忙选个吉日。”

随即，他犹犹豫豫地问道：“用不用向殿下知会一声？”

“跟葛长史通禀一下吧。”

葛诚现在还没有投向太孙，可以充当贾守道与殿下之间的联络人。

虽然殿下不方便参加婚礼，但周林认为还是应该知会一声。

正在两人商量婚事的时候，伙计跑进来说门外有个自称表哥的人前来求见周林。

金忠？

周林和贾守道瞬间猜出来人是谁，连忙遣人去请。

稍后，头戴帷帽的金忠缓步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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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将军，陛下令殿下和你一同进京。”

周林皱了下眉道：“陛下是什么意思？”

“为何诏殿下进京尚不清楚，但你是被陛下点名前去接受封赏。”

“什么封赏？”

周林狐疑地看着金忠。

金忠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听说陛下要破格给你加授广威将军。”

听说女婿要加授正四品的顶级武散阶，贾守道不禁有些心花怒放，觉得自己这辈子总算有了一笔最划算的投资。

周林眯起眼睛道：“我估计太孙会主持加授仪式。说不定，我还能去东宫当回贵客。”

金忠点了下头道：“正是如此。”

想了一下，周林低声说道：“还请金大人回去禀明殿下，请他尽量装出胸无城府的样子。而我，则要表现出适当的忠诚，甚至替太孙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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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跟殿下同行吗？”

金忠明白他的意思，但不知道他想如何表现。如果在路上与燕王闹翻似乎更符合太孙的期盼。

周林摇了摇头道：“当面闹翻容易引人怀疑。无论如何，我只是名正四品的官员，根本不敢得罪殿下。”

“那你想如何取信太孙？”

“实力！”周林淡然一笑，“北平诸将中只有平安将军和我有击败殿下的能力。现在是太孙有求于我，不是我有求于他。”

北平诸卫中，只要密云卫和通州卫联手就有希望击败燕山卫和王府侍卫。周林相信太孙是想招揽自己。

“如此甚好！”

金忠领会了周林的意图，笑眯眯地捋了下胡须。

“不知贾东家和周将军在聊什么大事？要是有什么好生意，可否让下官参与一下？”

心情放松，金忠有意拿翁婿二人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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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守道愁眉苦脸地答道：“金大人来得真是时候，某刚跟女婿定好下月成婚。”

“抱歉、抱歉！”

金忠的脸一红，忙不迭地拱手赔罪。

周林拉住他道：“此事不怪金兄。陛下有旨，本官怎敢不从？接受封赏后再举办婚礼，本官也算是双喜临门。”

“你就拖吧！”

没等金忠开口，贾守道长叹一声……

……

重回京城，周林已经不是孤身一人。随他而来的还有一位带着五十名亲卫的总旗。

总旗姓杨名元，是杨术的长子，长得跟杨术一般无二。

刚进城门，几名东宫侍卫就迎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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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将军可是周佥事？”

周林不敢托大，连忙下马道：“几位兄弟，本官正是周林。”

领头的侍卫千户恭敬地抱了下拳道：“周佥事，太孙命吾等在此恭候，并为您安排好了住处。”

全程监视？

周林心知肚明，却故意露出感激的神情道：“标下怎敢给殿下增加麻烦？”

“不麻烦！”侍卫千户咧嘴一笑，“将军有功于朝，理应享受尊荣。如果将军推辞，标下也不好跟殿下交代。”

“多谢殿下！”

周林感激涕零朝东宫方向一揖到地。

随后，他吩咐杨元将大部分亲卫安排在城外，只带着五名亲卫跟随侍卫千户来到安排好的馆驿。

傍晚时分，一名自称叶希贤的御史在侍卫千户的陪同下前来邀请周林至东宫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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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东宫，周林第一次见到太孙朱允炆。

太孙今年十九岁，生的身材瘦削。细看之下，他的头型有点歪，难怪朱元璋最初并不喜欢他。

作为大明朝未来的天子，朱允炆丝毫没有继承其祖父的相貌和气质，更像是一位谈吐儒雅的书生。

见周林跪在自己的面前，朱允炆只是点了下头道：“周爱卿平身吧。”

对于这个见面方式，周林只能给个差评。

接见臣属，上位者或威严或怀柔。如此温吞水的方式实在叫人失望。

“赐座。”

等周林谢恩起身，朱允炆吩咐太监给他看座。

随即，他指着桌上的酒菜道：“孤崇尚节俭，不知将军可否愿意陪孤一起用膳。”

节俭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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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一句。

一路行来，他亲眼看见东宫内层台耸翠，上出重霄；飞阁翔丹，下临无地。鹤汀凫渚，穷岛屿之萦回；桂殿兰宫，即冈峦之体势。

宫里的侍女、太监站如青松、行如流水，一个个目不斜视，显得规矩森严。如此奢华的环境，何来节俭之谈？

不过，周林可不想成为恶人。

“臣万没想到殿下竟然如此节俭。但臣是穷苦人出身。这些饭菜对于以前的臣来说已经是上天的厚赐。”

先扬后抑的一句话让朱允炆悚然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