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各位领导、同僚，大家好，我叫做王尧。很高兴能够加入到这个大家庭中来，承蒙错爱、得到这个展示自我的平台，我怀着万分...”

“行啦行啦，这里不兴那一套。”

胡玉儿踢了一脚王尧的屁股，示意他坐下。

“刚才进门的时候你也看过了，我们部很小，加上你一共两个人。”

“两个？！”

王尧一皱眉，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而胡玉儿则早有准备，清了清嗓子说到。

“就你，还有小白，啊、就是刚才那边那位金发女孩。只有你们俩是人。”

“嘿嘿~”

闻言，小白也顺势呲牙露出了一个傻傻地笑容。

紧接着胡玉儿并没有留下给他们寒暄的时间，将目光转向会议桌最左侧的老帅哥继续说道。

“那边那个穿西装的男的，叫林清华，我们都叫他林哥。嗯...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可靠，但是除了我之外部里唯一干事的。”

“你好！”

林清华主动伸出手，王尧也像是座椅上装了弹簧一般跳了起来，弯腰去握。

“那边那个女的，就是长头发的那个，李雪雁。就像看起来一样，部门蛀虫，基本不干事也不用指望她干事，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她弟弟是上华的李少爷，我早就想把她开了。总之跟你一样是靠关系进来的，你俩以后多多交流啊。”

“切、说得好像你这臭狐狸就很能耐一样。”

李雪雁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但似乎没有正面挑战胡玉儿的胆量。

这女人也是奇怪，只看脖子以上，那星目剑眉配上黑檀长发，简直就是传说中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出尘仙女，但偏偏就是穿了一身实在令人难以评价的“居家”服饰，再加上葛优瘫的姿势，直接与仙女二字无缘了。

“最后，那只大鸟，嘛...总之你叫他鸟哥就行了，名义上是部里的主管，不过实际上都是我在管，他的主要作用是点外卖。嗯、不过有一说一，他点的外卖的确很好吃。”

“咕咕——”

鸟哥随声附和，不知是同意胡玉儿的看法，还是想强调自己的主权。

“然后、这位，估计你们都知道了。仙儿姐的儿子，选了个意义不明的专业，估计毕业了也找不到工作，所以想来咱们这里加入混吃等死大军。有人反对吗？”

“我反对！妖怪办的预算已经养不起第二个闲人了。”

李雪雁第一个举手反对。

“反对无效。好、全票通过了！”

瞪了一眼李雪雁，胡玉儿强势宣布道。

的确，从刚才的对话中不难看出，她才是这里的实际掌权者，而李雪雁只不过是个不被管也管不住的人。

“那个...我能问一下咱们部具体是干什么的吗？”

“咕咕！”

王尧这一举手，鸟哥立马来了精神。

他用自己的方式跟胡玉儿进行了强烈的抗议，最终保留了作为部里领导、名义上领导的最后权利——向新人说明工作内容。

然而，因为没法口吐人言，鸟哥的交流方式全靠手机打字。

【很久很久以前，妖怪与人类还在互相争斗的时代...】

“你怎么不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说起啊，讲的是个锤子！”

由于打字速度过慢，李雪雁咬着手里奶茶的吸管，发出了十分不悦的抗议。而鸟哥则可怜地“咕咕”两声，把已经打好的字全部删掉了。

“新人，你也应该多少考虑过这个问题吧——既然妖怪们有各类秘术妖法，为什么没有人靠这个去弄钱花。”

面对李雪雁的问题，王尧老实答道。

“的确想过，老实说、今天来的路上我刚刚这么想过。”

【这是因为《人妖互不侵犯条例》。】

适合时宜地，鸟哥举起手机说明。

“停、新人，我知道你肯定会问为什么不是‘妖人’而是‘人妖’，并且很想吐槽这个名字。但考虑到鸟哥的打字速度，你就闭嘴吧。”

“哦...好。”

王尧悻悻答道。

的确，李雪雁猜到了他的想法。

【在古代，也不乏有人因为救助了妖怪，获得了大量钱财的故事。对于妖怪来说，用法术变出金钱、或者赚取金钱都并非难事，但这一行为干涉了客观市场规律，放任不管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而如你所见，我们妖怪现在也享受于人类科技创造出的种种便利，有动机去保护市场的稳定性。】

“总之，就是在那个条例签订后，用妖术干涉人间就成为了违法事项了。”

李雪雁顺势总结道。

【但虽然法律禁止，在各色利益的诱惑下，还是有不少妖族敢于越过红线。这种行为同时挑战了人与妖的共同利益，而我们妖族则有义务在事情闹大之前，将其制止。】

“嘛、总体来说就是这么回事。妖怪的事情妖怪管，家丑不外扬。像直接变出钞票这种事情自不必说，还有那些用妖术行凶杀人的也在我们管辖范围内。懂了吗，新人？”

面对李雪雁和鸟哥这一唱一和的说明，王尧有些在意地反问道。

“那...如果利用妖术正当赚钱呢？比如...搬砖？如果有力大无穷的妖怪，一个人就能轻松干完几十个人的活了吧。那样也违法吗？”

切——

李雪雁砸了砸嘴，似乎在责怪王尧的脑袋不灵光。

“当然不行了！你都说了一个人能干完几十个人的活，那不就等于消灭了几十个就业岗位吗？更何况这种诡异的事情爆出来，不乱了套了？！”

“可是...连这都不行，妖怪们真的肯善罢甘休？”

【因此，在《人妖互不侵犯法则》里有规定，每个月政府会定期给妖怪发补助金，以补偿他们不使用妖术期间造成的损失。而我们的职责，就是将那些领着补助金还用妖术去赚外快、乃至行凶杀人的妖怪缉拿归案。】

鸟哥又拿出手机解释道。

但这一解释，王尧则脸都绿了。

“也就是说，要战斗？不、我知道各位都是一方神圣，但在下只是个草民啊，我实在...”

“哎呀、那都是笼统的说法啦。鸟哥那解释是书面上的，事实上我们这种地方的妖怪办根本摊不着什么刺激的任务。”

李雪雁摆了摆手，完全不当一回事。

“那我们这个妖怪办相当于什么等级。”

“我想想...”

就在李雪雁思考时，旁边一直沉默的胡玉儿突然开口。

“最上面有在上华的‘对异常生物中央办公室’，再往下有省级的‘特别行动科’，然后是市级的‘妖怪自我监察中心’。”

“那我们呢？”

“我们？门口不都写着了吗，‘妖怪街道办事处’——通称‘妖怪办’，等级上跟街道办事处一样，就是负责妖怪们罢了。”

闻言，王尧松了口气，但又心中有股莫名失落。

但不等他惆怅，胡玉儿就拍了拍手，站起来对大家宣布道。

“好了各位，今天我就是带他来混个脸熟，下星期他就开学了，估计和你们也见不着几面。那么、后会无期！”

“等等、稍微等一下，小玉。你难道不给我介绍一下，在座的各位都是些什么妖怪吗？”

眼看要散会，王尧赶紧询问道。

他今天最关心的事情可就在这了。

然而王尧这么一说，场面立马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你看我我看你，除了小白外人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开口的。

“额...我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抱歉！如果这问题在妖怪界很忌讳，我收回刚才的问题，各位对不起！”

“那倒不至于，王小哥你多虑了。不过...”

林清华适时地站出来打了圆场，但表情上还是有几分尴尬。

“...打个比方吧，如果你画画很烂，画的像小鸡啄米图，别人问你学了多久你会答‘半年’还是‘十年’？”

“半年吧，十年还画的这么烂不很丢脸...”

“没错，其实我们的情况也是如此。”

林清华的话一说出口，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将脸偏向别处。

“别看我们这样，其实科室里大家都曾经是有头有脸的大妖；不过...混成这样，实在没有颜面提起往日的名声。”

“我不觉得啊，我认为大家人都很好，而且也的确在为维护街道的稳定贡献力量。”

小白的话语很真诚，但李雪雁又是一蹬。

“你觉得个锤子！啊...我最不愿意和天才一起共事了！”

◇

经过了那光怪陆离的入职介绍会，王尧的头脑有些昏沉。

坐在楼下小区步行五分钟就能来到的黑龙泉公园里的某张长椅是上，这名刚刚离开家的年轻人吃着顺道买来的烤面筋，望着无波无澜的水面，心情渐渐好转。

“起码大家人看起来都不坏。”

将最后一串烤面筋撸完，把竹签用塑料袋包好丢进旁边的垃圾桶，王尧站起来深呼吸一口，享受着夜晚凉爽的空气窜入鼻腔。

“是时候回去了。”

说是来楼下散步，但自己似乎走了太久，恐怕小玉也会有些担心。

然而，正当王尧准备离开时，水中的气泡声让他回过了头，而那一闪而过的黑影更是使其汗毛倒竖。

“是鱼吗...”

毕竟夜晚光线不佳，路灯也只能照到岸边，王尧不太确定刚才自己错过的到底是什么。

而这时，旁边直通树林的小道，一名抱着猫的黑发女孩匆匆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