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还好赶上了。”

李雪雁将炮枪收起，稍稍擦拭锁骨上因刚才激烈地战斗而渗出的香汗，上前去不无关切地走过来问道。

“你们没受伤吧，我在下面遇到了几个厉害的家伙，耽搁了有一会。”

“没有没有，雪雁你这话说得，我Master-Fish的实力你还不放心吗？”

拍着鱼鳍，剑鱼大师丝毫没有心理压力的抢功到。

然而，李雪雁似乎也对这条鱼的性格有所了解，只是简简单单的“哦”了一声，然后便不再做理会，专心地上下打量着王尧。

“呼，还好，看起来起码没有皮外伤。不过，他怎么感觉好像呆呆的，Master-Fish，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我也不知道啊，刚才他醒来后就一直这样，硬要说这里是梦境，他梦中看见的地方才是现实，感觉是睡昏了头。”

这话在王尧耳朵里听来就有些无法忍受了。

他退后一步，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了李雪雁那身行头——也就是之前说的在九重天里行走时穿的“便装”，然后笃定地点头道。

“也许刚才我还无法断定，不过现在我可以肯定地说，这里绝对是梦！”

“为啥？”

给了王尧一个死鱼眼，剑鱼大师满脸等待这名青少年出丑的阴损表情。

“你说为啥，这不已经很明显了吗，这个世界虽然看上去乱七八糟的，但却有一点共性——所有的要素都在迎合我的喜好。醒来之后就是肩负人类复兴使命的救世主，还是团队里唯一一个像模像样的男人。”

“喂、小子，你的意思是说老朽不够丈夫吗？”

然而，王尧直接无视了剑鱼大师的抗议，继续说道。

“更何况，看看雪雁那身打扮...”

一身以黑为底的高开叉鎏金飞鸟纹旗袍，配上一条黑色连体裤袜，还有一双红高跟。更在这之外，她的头发也变回了原本的长度，扎成了一条粗且长的麻花辫垂在身后。

这身行头就像是烈火，别说王尧这种干草一样的适龄青少年了，就算是被雨打湿了的树皮也能点燃。

“明明都已经是生死存亡之际的了还会一脸若无其事地穿着这么惹眼的行头，还会对没见过面的‘主角’抱有莫名其妙的好感——这种事怎么想都只能是在我的梦里才会发生的吧，你们让我相信这个混乱的像是周一早高峰的公交车一样的世界是现实？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王尧的一番慷慨陈词说完，却没能得到另外两人的积极响应。

李雪雁只是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然后小声地凑到剑鱼大师耳边说到。

“他似乎撞得不清啊...”

“喂、我能听见的！”

在确认这里是自己的梦境之后，王尧的举动也变得随性了起来。他为了证明给这两人看，沉吟片刻后说到。

“总之，这里既然是我的梦，那一切的一切恐怕都是为了迎合我才存在的；就像是一场我自导自演的电影一样，所有的情节并不为剧情本身服务，而是单纯地为了让我演的高兴。”

“这家伙，似乎不只是撞到了头，而且还有些发烧的样子啊...”

说着，李雪雁不顾王尧的推搡，强行来到了他面前；一手摸着自己的额头，一手按住王尧的脑门，停了半响后又困惑地自言自语道。

“不对啊...体温正常着呢...”

“所以说、虽然我的话很奇怪，但这里真的是我的梦境啊！”

而就在两人争执不下时，剑鱼大师却少有地真正发挥了一次作用，正儿八经地问道。

“你说这里是你的梦境，说一切都是你自己导演的、为了取悦自己的戏码，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应该也能猜到吧。”

“这...”

被这么一问，王尧倒也犯了难。

但刚才话已经说出口了，如今也不好吞回去，他只好绞尽脑汁地苦思冥想，整理好自己的思路后达到。

“以我的调性，估计接下来就会让你找个机会中途退场，制造我和雪雁两人独处的空间吧。”

“诶、好恶心...”

旁边的李雪雁不假思索地插话道。

“是剑鱼大师问的嘛...我也只是看题作答而已。真正的罪魁祸首还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呢，我也不过是王尧梦境里的一个打工仔而已啊。”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舱室内却什么都没发生。

见时机成熟，刚才开始就一直幸灾乐祸的剑鱼大师也终于有了底气，阴阳怪气地嘲笑道。

“哈哈哈、少年，你这梦境似乎不太灵啊。虽然老朽也多少明白被这千斤重担压在身上时，会选择逃避的心理。但说到底，困难总是是要...”

话音未落，一个肥胖的橘色身影就从门缝中窜了进来！

是汉堡。

“喔、你没事儿啊！”

看见这和自己一起上船的肥猫这么有活力，王尧也是打心底里高兴，展开双臂想要去接住这个难兄难弟。

但谁曾想那肥影只是跟他擦肩而过，汉堡真正的目标是王尧背后的那条咸鱼。

“救命！！”

用前所未有的活力摆动着身体，剑鱼大师眼看就要成为这橘猫的晚餐；然而这次王尧却没能把汉堡拉下来，它看上去也似乎是真的有些饿了，抓的特别决绝。

若再用力，恐怕会把那剑鱼的鱼鳞也给扯下来。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剑鱼大师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用长嘴刺破舷窗，整条鱼跳了下去。

“喂、Master-Fish！”

二人连忙追上去趴在舷窗上，想要确认剑鱼大师的生死安危，但却又因为舷窗太窄两张脸挤在了一起各自不爽对方。

“我没事！我暂时在海中泡一会，待会九重天的镇魂香木处再会！”

在那浩瀚月海中，剑鱼大师朝着二人撂下这句话，便潜入水底。

而王尧也尴尬地看了看那只还在舔爪子的大橘猫，又看了看李雪雁，摊手道。

“我就说吧，我真没骗你。”

◇

半小时后，九重天第一层东侧悬廊外。

“哟、李大小姐，别来无恙啊，我们这下层地界今日能得您光临，可真是令人受宠若惊呐。”

这层管事的仙官躬身俯首，满脸堆笑地问安道。

然而这仙官显然是来者有意，客套话说完后，便稍稍抬起头，斜眼看了看李雪雁身后牵着的那男人，砸了砸嘴；先表现出一副似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而后又面露痛苦，最后再装出几番心里搏斗后才下定决心的神态，开口道。

“李大小姐，莫怪我多嘴，您身后牵着的这位...可是人类？”

“啊，怎么？还需要向你上报？”

“怎敢怎敢...只是，奴才奉上尊的委任管理这东走廊已经许多年了，但凡要从庸人窟带‘家伙’上来，那必定得先经过三样处理。要碍其目使之不能远视，障其耳使之无法明听，困乏其身锤炼其心使之自晓恩威知感激——如果没经过这三样处理，那庸人窟中带上来的‘家伙’可没法儿在这九重天上走啊。”

闻言，李雪雁黛眉微蹙，将涂着红指甲油的青葱玉指分出两根放在嘴边，不言不语。

那做派，俨然一副上位者的派头。

“啊、想必李大小姐您肯定也记得这规矩，怪奴才多嘴！您还这厢请——”

言罢，这仙官便让出道路，这主仆二人之后直指客房都畅通无阻。

“呼——”

长舒一口气，王尧坐在那堪比高档沙发质感的蒲团上，惊魂未定之余抱怨道。

“我说，你刚才故意的吧，勒死我了。”

“切、这点事都要叫苦连天，算什么男人。”

白了王尧一眼，李雪雁也甩掉高跟鞋躺在了矮桌前，今天她可累坏了。且不说这之前已经自己爬上过一次九重天，就单说保护王尧和剑鱼大师这两个战五渣也费了不少力气。

“话说雪雁，我有个问题。”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问‘我们这样堂而皇之的过来休息真的不要紧吗’对不对？放心吧，虽然咱们刚才在庸人窟里大闹了一番，但消息上报过来还早呢；他们费了这么多人都没能揽住咱们仨，连个能交代的家伙都没有，恐怕比起我们，庸人窟的妖怪更怕消息走漏出去。等真的纸里保不住火的时候，咱们也早就离开这第一层到更高处去了。”

“哦...原来如此，所以只要我们走的比消息上报的快，就可以完美地进行潜入。不过我想问的是，你穿那么厚的裤袜加高跟鞋不会脚臭吗？”

“不会啊！而且你为什么一本正经的问出这种问题？！”

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蛇，李雪雁瞬间坐了起来把鞋穿上了。

“就...单纯好奇呗，毕竟不臭才比较奇怪啊...”

“我的本体是桑海古树，命格为木而且平日里少食荤腥，当然不会有那种体味了！”

“哦。”

“‘哦’是什么回答啊！你不信闻闻啊，真的不臭啊！”

“那就免了吧...我就是单纯的提一嘴，也没说不相信你啊...咳咳、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决定之后的行动计划吧。刚才你跟剑鱼大师约定了汇合地点吧，那个什么镇魂香木在这附近吗？”

不知为何，跟这个李雪雁在一起时，他似乎就没了现实世界中的那些拘谨，反倒是有些放松过头了。

也多少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开的话题有些不妥，王尧清了清嗓子，想要翻过这一页。

“镇魂香木跟我也一样也可以笼统地成为‘树妖’，有了她的枝条做成的香薰，我们才有可能打败这镇守下三层的天王。另外、你过来！”

“干啥？”

这并不算大的房间里，两人面对面席地而坐，可供躲避的空间并不多。

“你先过来，过来我就告诉你！”

“姑奶奶我错了，我刚才不该问那问题的...能饶小的一次吗？”

然而，王尧越是求饶，李雪雁“自证清白”的态度就越是坚定；很快、两人在房间里你追我赶的吵闹声就热的那东走廊外占了一排的人围观，场面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