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咕哝着从床上爬起来，王尧身上的绷带已经脱落的七七八八；当然，那并非是因为受伤才缠的，而是昨夜跟那两位女子同床共枕，小白为了防止王尧手脚不老实才做的保护措施。

现在想来，似乎也没什么大用。

别说这绷带打几下滚就松动了，单说王尧这一夜的睡眠深度，也不见得有闲暇去想那些香艳之事。

没错，他睡得很熟。

更难得可贵的是，这次清醒之后，王尧并没有感到头昏脑涨，反倒是一甩之前的亚健康状态。

“呼...”

伸了个懒腰，看着隔壁已经空空如也的两个位置，王尧知道那俩家伙恐怕已经先一步醒来了。

但他第一时间却没有出屋，反而趴到了窗台上。

“还好...”

穹顶大厦依旧在历下城中傲视群雄，周围根本不存在能与之比肩的建筑。

毫无疑问，这里是现实世界。

满面红光，没有什么能比睡了一个舒服觉更加令人感到享受的事情了；踏着轻快的步伐，王尧走出卧室，冲着已经早早就在那开放式设计的副厨房前捣鼓今天早餐的雪雁打了声招呼，便转头想要回自己的房间。

毕竟换洗的衣服都在那里，这么舒爽的早晨如果还能再冲个澡，可谓是喜上加喜。

然而，就在回房的路上，突然有一双小手从隔壁的房间伸了出来，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一只手将其拽了进去。

“干啥啊小姑奶奶，神神秘秘的...”

那触感王尧再熟悉不过了，也根本没有慌张，被拉近隔间之后只是有些不慢地问道。

没错，那作案的“凶手”正是小白。

当然，也许是梦中对于那个“大白”还有些后怕，王尧看见小白还是自己熟悉的那副模样后，也松了口气。

“抱歉！”

对方合掌道。

“抱歉？为了什么事？”

“就是...昨晚。明明说是要帮你摆脱噩梦，结果添了那么多麻烦。”

“哦，那个啊...别在意，最后结果是好的嘛。”

王尧倒是没什么计较，毕竟那玄武天王本就是在那世界中的，若没有小白帮忙，他真想不到如何过那一关。更何况，有了昨晚那次“三人联机”之后，如今王尧少见的睡熟了、也睡醒了，自然不会责怪对方。

只不过，这两人互相之间开的玩笑不计其数；小白虽然在胡玉儿面前乖巧，但在王尧面前却也不时有些小蛮横，看着这金发女孩来跟自己主动道歉，王尧也不禁想要借题发挥一下。

“话说，昨晚那个玄武天王，就是你之后的样子吗？”

“嗯...”

沉思片刻，小白还是点头道。

“我不否认。”

这回答很不情愿，但却没有回避；小白叹了口气，然后又抬头朝着王尧问道。

“很失望吧，我以后居然会变成那样...”

“确实。”

王尧也不避讳，直言道。

只不过，虽然人人都希望得到真心话，但这真心话也有时会伤人；小白听了这肯定的答复后，肉眼可见的表情一黯。

而王尧则在这个档口上，又说道。

“我也没想到你都十七了，居然之后还能再窜两公分的个头儿。”

“重点在那里吗？！”

“不然呢，难道我会说十年后的你简直就是头猪啊，几个人都按不住吗？”

“你才是猪！”

“就算我是猪，那也是头不迷路的猪。”

被这么一怼，小白也哑口无言。

毕竟在那梦境里找不到方向，最后才迟迟赶到这件事是板上钉钉的，怎么样也无可辩驳。她只好鼓着腮，抱着臂，将头偏向一边去，过了好一会才嘟囔出来几个字。

“你这是欺师灭祖...”

“那、师父我错了，原谅我呗。”

“哼，原谅你了...”

这两人就没生过气，一番日常调侃后，王尧正色道。

“所以，你把我拽到这里来干什么？”

“真是迟钝啊，你没发现吗？”

指了指自己的脑壳，小白说到。

闻言，王尧沉思片刻，然后恍然大悟！

“对啊，为什么我还记得梦里的事情？！之前，按说都是在醒来之后很快就忘掉了...”

“笨蛋徒弟，也就我这样的好师父愿意教你了。总之，从结果来说，你之后再也不会进入那梦境了。”

“诶？！可...”

“那地方很危险，虽然不知道是怎样形成的，但恐怕并非单纯的梦境，而是类似于虚实之间的存在；如果陷得太深，也许会再也回不来了。”

说着，小白又拍了拍自己那与梦中大相径庭的胸脯，得意地说道。

“不过，还好我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昨天在睡前往你身上贴满了除厄符，可断妄念脱落网，今天早上在你醒来前，我已经操作过了。”

说着，掏出了一张幽蓝色的符咒晃了晃，小白继续说道。

“看，我已经将那梦境封印在这里面了。”

“诶？！这都行的吗...？你不是自称剑宗来着。”

“剑宗的人也可以练些别的嘛，我们景山上可不只有剑，而我作为掌门肯定要每科都学一些的啦。”

见状，王尧的表情居然有些喜忧参半。

虽然如此一来，许多事情都说得通了；比如为什么今天早上自己神清气爽，又比如昨天晚上小白为什么把自己缠的像个粽子。

但是...比起这些可喜的变化，王尧更在意另一件事。

“小白...你刚才也说过吧，那梦境并非单纯的虚幻之物，而是存在于虚实之间。我之前也自己多次退出来过，而那梦境之中的种种事件也都在进行着。如果告诉我，小白！如果我就这么一走了之，那梦中的世界会怎么样？”

“嗯...你问我，我也不是万能的啊...”

显然，虽然自称不是万能的，但这个问题却在小白的能力范围之内。

她只是不想解答。

“好吧好吧，别瞪了，我告诉你就是了。你在那个梦境里的存在方式，会以一个合理的形式被修正。比如失踪，比如死亡，再比如其他的种种。我们所在的世界位格要高于那里，所以我们的存在才是被优先考虑的，也因此、只要现实中你还活着，在梦中无论遇到多么巨大的危险，你本人的存在都不会被抹消。你也注意到了吧，哪怕在那梦里面对何种强敌，自己都可以化险为夷。”

接着，仿佛看穿了王尧的想法似得，小白又说到。

“不过，世界之间的影响是相互的，也并不只局限于高位格的世界对低位格的世界产生影响。如果陷得太深，正负就会反转，那梦境就会成为现实；到时，万一那若世真仙跑出来，在这里召唤了灭世的月海，一切都完了。”

“那那边的世界呢？”

“虽然很残酷，但应该会一切‘如常’吧。失去了核心成员，针对若世真仙的又一次反抗以失败告终，人类会陷入更加长久的、被妖怪统治的黑暗之中。”

见王尧急切的想说些什么，小白却又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道。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这种情况我也体会过。我游历过数十个世界，也不乏见证过灭亡之日的到来的经历；虽然说起来有些自负，但我也曾经这么考虑过——如果以自己的能力去进行一些干涉、补救，那么那些世界也许会免于毁灭的命运。然而，这些尝试都无一例外的失败了，想要依靠一个人的能力去拯救世界，这本就是痴人说梦的事情。除非时机已到，否则巨大的潮流根本不会因为个体的改变而改变。”

闻言，王尧陷入了沉默。

他很清楚小白的意思，也知道自己的斤两；那个几乎可以用上天入地来形容的女孩都无法去左右这大流的朝向，自己又怎么可能去改变什么。

“雪雁呢？我刚才来的时候跟她打过招呼了，她看起来对于梦中的经历一无所知。”

“这原因我也不太清楚，按说，我跟她应该是一同进入梦境的，但我没有找到她。可能是她身上没有绑符咒的问题，也可能是单纯地途中落枕了。总之，这种事，不记得总比记得要好吧。”

...

低着头，有些痛苦的思量一番后，王尧还是提起了那口气。

“小白，你在骗我。”

“诶？有么...”

“你为什么知道若世真仙，还知道月海的事情。”

“道听途说...”

“不对吧，你迟到那么久，到了我们与玄武天王开战时才迟迟赶到，这之间已经过了很久了。依照你的性子，这么久的时间肯定没有闲着，你去干什么了？”

“什么都干了点。”

“你是...直接上九重天去找那真仙了吧。”

见自己的心思被一语点破，小白也笑了笑，不再隐瞒。

“真是个不省心的徒弟呢...我明明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要追问。”

另一边，王尧也无奈地笑了笑，说到。

“发生了什么对吗？一定发生了什么，你才会这样劝退我。”

“诶，确实发生了点‘意外’。但结论还是不会改变的，那渡世虹船很危险，有可能会影响到这边，也许不会影响到整个世界那么大，但影响你一个人却足够了。你若继续陷入那梦境里，九成会九的会被困在那里。”

然而，这话出口后，那金发女孩又莞尔一笑，将左手中那用二指夹着的幽蓝符咒放在了王尧面前，继续说道。

“我穿越了许多世界，也尝试过许多次，所以才认为靠外力干涉是改变不了什么的；你如果一意孤行再进那梦境，我不会陪你。但是，总是左右自己徒弟想法的师父也不是个好师父。我只教方法，不教路子；是去是留，决定全在你。这可是一趟险途，好好考虑一下吧，笨蛋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