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人说爱或者喜欢，都说“亲”。亲你，就是爱你喜欢你。或者说疼爱宠惯更加准确。并不是指的那个kiss.

丫头们就常说，“皇子才亲皇妃呢！”皇妃总是心虚的问：“你们什么时候看到的？！”后来才知道，他们是在说应皇子惯着她。

可老夫人所说的这个“亲”应该指的是偏爱吧？

“那圣上为什么不喜欢二皇子呢？”皇妃问。

“圣上的心计哪里是一般人能揣摩到的。尤其是关系到社稷安危，定然是反复权衡考良，而后才能决定。”老夫人道，“依我看来，二皇子输就输在太过招摇。儿时就想显出他最聪明，事事都要争先要强。且还不识眼色。明明圣上已经愠怒，他还不知收敛。我一个女流之辈冷眼旁观，都能看出他处处想跟太子一较高下。圣上慧眼如炬又岂能看不出来。”

“而且他还四处活动，拉帮结派。后来还想谋刺圣上，意图篡位！”皇妃跟着补充道。

老夫人点头，“这桩桩件件，犯的都是圣上的大忌。你想圣上怎还会容他。”

老夫人说到这里长叹一声，稍后才又说道：“这人啊，就是这么奇怪。你越是想要，他越是不想给你。若二皇子真正聪明，他就应该藏锋不露，全力辅助圣上和太子。依圣上的谋略，定然会在太子初病之时，就暗中培植二皇子的势力，以防万一。那二皇子此时即位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吗。”

“他哪有奶奶你这头脑啊！”皇妃道，“奶奶你做个女人可真是可惜了。你要是个男人，那现在肯定不是丞相就是宰相。反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这个马屁精。”老夫人笑。

“真的嘛！”皇妃道，“你看啊，聪明过人，深藏不露，还又……”

“罢，罢！”老夫人笑着打断皇妃道，“再拍下去，马腚都让你拍肿了。”

“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倒要看看，到底哪里是马腚。是不是这里，是不是这里？”皇妃说着上下其手，挠着老夫人的痒痒。老夫人笑的直咳嗽，皇妃赶紧住手，给老夫人抚着胸口顺气。

“不碍的。”老夫人嘴上说着，可却没有阻止皇妃的动作。哎呦了一声，擦着眼泪又道，“你这孩子！过来这边这几日，把我这一辈子的笑都笑了。”

“这才好嘛！”皇妃道，“你没听人说吗，笑一笑十年少。”

“我今年都八十了。再少还能少到哪里去？！”老夫人道。

“能年轻一点算一点吗！”皇妃道，“别忘了你还得哄重孙子呢！大宝宝哄大了，还有二宝宝，以后还会有三宝宝四宝宝，肩上的胆子重的很啊老同志！可得有个好身体！”

老夫人听了，更是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皇妃这一天突然反应过来，说是皇子们都留在宫里，其实，真正不能回家的的就只有应皇子一个。因为三皇子和四皇子本身就住在宫里，宫里就是他们的家。

想到这一点，她再也坐不住了。

而义王那边，虎子每天都代表票号前去衙门要人，可衙门根本不搭理。问得紧了，就说国丧期间，所有案子都暂停处理。

——这种种迹象，都让皇妃觉得，应皇子和义王像是有去难回的样子。又闹着要进宫看个究竟。这时，应皇子进宫已经快有一个月了，音讯全无。可老夫人却只是让她稍安勿躁。等着头七过了再作打算。

头七刚过，就传来了瑞皇子要登基即位的消息。新皇登基，老夫人和皇妃，一个是一品诰命，一个是皇子妃，自然都得进宫朝贺。听到这个消息时，皇妃差点没把老夫人的一身老骨头摇散架了。嘴里直说：“奶奶你太牛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会进宫啊？啊？我还差一点要乔装打扮混进宫去呢！哎呀太好了！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去了。”

老夫人半晌才说出话来，“我哪里能有这个算计。只是凑巧罢了。”

可皇妃哪里肯信。

新皇登基，应皇子自然又一时回不来了。可老夫人说了，他肯定不会有事的。因为，有一句话叫做师出有名。就是你做什么事都要有个说法，有个交代，尤其是当皇上的，更是如此，得让天下的人信服。就算做了偷偷摸摸的事，也得有个冠冕堂皇的说法。如今应皇子没有消息，这就是好消息，说明目前还不需要对他作出解释。

皇妃觉得这个说法很有道理。对的，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没有应皇子的消息，可四皇子的消息却是传得满天飞。人们都传这位四皇子原来好男风。在新婚之夜，看着躺在床上白嫩细腻的娇躯，却忍不住干呕起来，飞也似的冲了出去。据说是四皇子亲口所说，这让他想起了某种动物的尸体。

这个传言一出来，关于四皇子断袖之癖的种种传闻如同雨后春笋般涌了出来。而且一个比一个传的离谱，一个比一个传的香艳。有人甚至说，四皇子府每年因为四皇子的这个癖好死去的小厮多达百人之巨。

第71章 好久不见

每每听到丫头们悄声谈论这些，老夫人总是厉声喝止。然后会长叹一声，道：“人心不古啊！”

私下里也会跟皇妃说：“离了圣上这条大被子，这人啊，事啊，便都盖不住了。”

“你是说四皇子？”皇妃问。

老夫人摇头，“四皇子如此，定然远非一日。为何圣上在时，听不到一丝传闻？”

“奶奶你是说，有人趁着圣上刚死，就要对付四皇子？”皇妃说完，想起什么忙又说道，“不对，会不会四皇子只是个开始？他们是想要对付所有的皇子？”

老夫人还是摇头，“若只是如此，便也罢了。”

“那还有什么呢？”皇妃问。

“唉！你哪里能明白。”老夫人还是摇头叹息。“只怕这天下啊，要乱。”

“嗯？”皇妃不解的挠着脸颊。不过就是个传闻嘛，天下怎么就会乱呢？要是这样的话，那街上一天有多少传闻，怎么没见乱过？就算说的是四皇子，可她还是皇妃呢，说她的谣言还少吗？怎么也没见老夫人这样担忧过？

“你可知道，人们敢这般大肆的传扬皇子的丑闻，意味着什么？”老夫人问皇妃。

“意味着什么？”皇妃完全跟不上老夫人的思路，只能机械的问道。

“意味着他们没有怕惧。”老夫人道。“若是圣上安在，断不会如此。”

“哦！”皇妃恍然大悟，“说明他们不怕新圣上？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也是啊！谁会把一个十岁小孩放在眼里呢。”

老夫人点头又摇头。

“不怕。”皇妃宽慰着老夫人，可一想到应皇子如今下落不明，一颗心不由的又沉了下去，可嘴里还是说着，“不怕奶奶。不会有事的。”

进宫的那一天，紫玉又说身上不舒服，不能跟着皇妃前去。皇妃大为不满，若不是看紫玉真是一副病歪歪的样子，她简直怀疑她是跟撒子相好后身价上涨自矜自贵起来。她看了紫玉一眼，忍住了到嘴边的刻薄话，转而去叫雀儿。

“皇妃身边不是有韶华吗？哪里还用得着奴婢们。”雀儿垂着眼皮只顾做着手上的活计，嘴里说道。

“你们一个个是要造反吗！”皇妃大怒，“怎么，也是看着皇子这张大被子不在，想要跳出来试试身手吗！”

“皇妃不可动气！”紫玉见皇妃气的脸色都变了，忙过来说道，“小心身子。”

又对雀儿说道：“韶华是老夫人的人，跟你们有何干！做什么在这里阴阳怪气的！”

雀儿还从没见过皇妃生这么大的气，又是害怕，又是委屈，扁着嘴说道：“自从韶华来了，我们几个连皇妃身边都近不得，倒像是我们是外人似的。”

皇妃一听雀儿是在吃韶华的醋，气的哭笑不得。回身看了看屋里，见老夫人的人一个都不在，都跟着老夫人回去穿戴去了，这才说道：“你们是伺候人有瘾是不是！啊？！韶华是跟着老夫人来的，老夫人那么大年纪了，身边怎么能没个可靠的人？让你们守在跟前，你们知道老夫人的的习惯吗？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你们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让我怎么跟皇子和义王交代？！”

“那我们就能放心的下皇妃吗？”雀儿道，“皇妃身子一日比一日沉了，跟前一个自己人没有，韶华又怎么能知道皇妃的习惯呢。”

“还敢犟嘴！”紫玉喝道。

“我怎么能老夫人比嘛！”皇妃道，“我年轻力壮的。再说了，该做的事情不还是你们做吗。这还有什么可吃醋的？”

“皇妃别跟她计较。雀儿也是一时轴住了，她会跟着皇妃去的。”紫玉说着又对雀儿道，“还不快去收拾！”

见雀儿还是一副委屈吧啦的样子，皇妃气的笑了：“哼！就你们这样，跟我还敢叫板，那对韶华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呢！我今天就告诉你们，老夫人就来住这么几天，你们就算装也要给我装出笑脸来，不许惹的西府任何一个人不高兴！听见没有？！”

看见老夫人穿戴齐整过来，皇妃用手一一指着屋里的丫头，直到她们一个个都挤出一脸笑来。这才出门跟着老夫人去了。

一到了宫里，皇妃就瞪大眼睛四处找着应皇子。看到应皇子的那一刻，她的眼泪汹涌而出，赶紧低下头去。应皇子应该也是在寻找她，可又不好意思一直往女眷这边张望。所以，尽可能的把脸侧过来，好让皇妃看到他。皇妃看出应皇子的用心，更是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老夫人眼眶也红了。可身板还是挺得直直的，让皇妃也像她那样，别让人看笑话。在老夫人的影响下，皇妃总算是控制住了情绪，冷静下来。这才看出应皇子瘦了，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她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只得转过头去，不敢再看应皇子。就在转过头的一瞬间，竟然看见了同样朝思暮想的绿冬！只绿冬大婚的时候，她见过绿冬一面，还是隔着人山人海。她是真的想念绿冬。想听听她结婚后的感受，跟三皇子是否恩爱。而她也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跟绿冬倾述。

上面在举行些什么仪式，说些什么，皇妃统统没有留意。只想着这一切赶快结束，让她能跟应皇子，还有绿冬说上几句话。

可是，应皇子和三皇子等却又跟着法师去举行下一个仪式去了。皇妃看着应皇子远去，只有跺脚的份。

“应皇妃。”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叫她，皇妃回过头来，却看见是绿冬。

“应皇妃好久不见。”绿冬真像是个陌生人似的，脸上挂着矜然而客气的微笑，穿着繁琐古板的朝服，抱着双手，冲着皇妃微微一躬身。看起来优雅端庄而又，老气。

“绿冬？”皇妃疑惑的叫道，“你，你还好吗？”

“多谢应皇妃关心。绿冬，一切都好。”绿冬道。

皇妃感觉绿冬好像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大人，一个，……她形容不出来，反正，就是生活中常见的那种大人，理智，沉稳，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不出一丝真实感情。她也收敛起情绪，换上一副跟绿冬一样的标准化笑容，说道：“三皇妃好久不见。给三皇妃请安。”说着躬下身去施了一礼。

“应皇妃不必多礼。”绿冬道，“该是我谢应皇妃才是。成亲时承蒙应皇妃和应皇子送来厚礼，尚未致谢。待他日应皇子回府后，绿冬跟夫君定去府上回礼。”

“啊？皇子今天还不能回家？”皇妃听绿冬这意思，好像应皇子一时半会儿还回不了家，一时什么也顾不得了，忙问道。

绿冬不易察觉的扫了一眼左右，说道：“皇子们自愿留在宫里为先皇守灵，这也是他们的一片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