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接到儿子微信消息的那一刻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养了个好儿子。

被儿媳发现家里有女性用品，找他背锅！！

还头头是道的给他安排了个莫须有的女朋友。

丧偶十六七年，单身十六七年。

不是没人给他介绍过对象，也不是没有找的心思，更不是找不着合适的。

妻子去世的前几年，他连孩子都没心情看顾，别提再婚了。每天跟着帮狐朋狗友醉生梦死，没酒睡不着觉。

过了那几年，女儿高考，不想家里有个后妈给孩子心情添堵。又拖几年，儿子高考……拖着拖着，五十岁出头了。

女儿结婚，儿子结婚，生活事业都挺顺利。

他手里断断续续积攒了点钱，每天轻轻松松上个班，找朋友打打牌，喝喝酒，过的倒也简单肆意……要是有生之年再能抱抱孙子孙女，原地去世都没遗憾了。

孽子啊！

无中生妈。

但听说一会儿子儿媳要过来，他还是迅速收拾了下房间，下楼去附近菜市场买菜。

拎着大包小包菜肉回来的时候，在小区门口见到了一辆熟悉的车。

他没记错的话这是岳父母的车，车里必然就是儿子跟儿媳。

于薇提前注意到了公公刘裕。

她人在国外，没事偶尔会给他寄点东西，节日打电话问候几句。

但有好几个月没见过面了。

隔窗打量着，不免有些惊讶。他精气神比上次看着好多了，穿的还挺潮。

休闲裤，休闲开衫。

五十岁的人，胸肌都还很明显，充满着力量感。短寸，脸上几乎看不到皱纹。肤色健康，目光炯炯，鼻梁挺直。不知道年龄的话，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的人。

于薇先从车上走了下来，要去接刘裕手里的便利袋：“爸，买菜去啦。”

刘裕自不会让儿媳拎这么沉的东西，随手躲开塞给于薇身后的儿子。然后才关心询问几句于薇在国外的生活情况这些，闲聊着，三人一块往楼里走去。

刘思远后知后觉也发现了父亲变化，心想莫不是真找到伴了，不然怎会突然显得很年轻。

“爸，你最近健身了？”

“锻炼了一阵子。”

“家里收拾干净没……”

刘裕听他当着儿媳的面问这个，默默攥了下拳头。

他生活习惯早纠正过来了。

本来是懒散。

可外孙女来家里都嫌弃，亲儿子也嫌弃。他哪还有脸再懒，再懒真人见人嫌了。

所以现在早起第一件事就是扫地，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衣服往洗衣机里塞。还别说，好的生活习惯一形成，生活都多了那么点光。

悄然瞄了儿子一眼，没搭理他。

健身他最近是捡起来了，不为啥，就想把工作几十年的学校给接过来……对工作产生动力的同时，他也开始注意身体，没事就往健身房里溜几圈，游游泳。那些牌友，酒友，好一阵子没约过了。

……

到家，刘思远又下一趟楼搬了箱五粮液，以及拿了四五条烟，还有一盒外婆说年份有四五十年的野山参。

剩下的一箱五粮液是给于靖海准备的，其它补品之类的，于薇刚回国需要探亲走友，勉强也够了。

于薇看他抠抠搜搜的模样就有些想乐。

“爸，这次我俩回来还带了两箱年份茅台跟内供烟。我说拿来孝敬你，思远不让，他全藏起来了……”

刘裕失笑，不以为奇。

“你姐每次让他给我带的好烟好酒他都贪大部分，我早就当没这儿子，有女儿跟儿媳就够了。”

于薇也笑，正想去厨房准备饭菜被刘裕给拦住了。

“你在客厅玩玩手机，看看电视，饭我跟思远去做。”

于薇知道他人敞亮，说啥就是啥，便没坚持。

看着两父子进厨房，她无聊在客厅走动起来。

这房子并不大，实际面积六十平左右。

一厨一卫，两室一厅。

于薇之前来过这，不过那会家里卫生状况不太好，她没心情到处看。现在亮堂堂的，干干净净，顺眼了很多。

打量着，走到了角落处的照片墙上。

意外，挂着的还有她跟刘思远结婚之时照的全家福。

于薇很快注意到了另外一张家庭合照。

十来岁的刘思瑶，三四岁的刘思远，意气风发的刘裕，还有一个眉眼清澈，气质温婉的妇人。

她每次看到婆婆的照片都感觉很惊艳。

时间在走，婆婆好多年前的照片竟像是生活在这个时间里。她见过的女性里，哪怕不喜欢亲妈，但于薇一直都认为苏婧很漂亮很漂亮，是心里最漂亮的人。可刘思远的妈妈，竟丝毫不差，甚至隐隐多了些别样明显的气质。

似应了那句岁月从不败美人。

刘思远就是像极了她，其实具体也说不出哪里特别的像。但看到她照片，自然就会联想到母子或者其它近亲的关系。

她看的入神，又在一堆照片里发现了一张好玩的照片。

丈夫应该还不到一岁，坐在玩具车里，开裆裤……丁丁毫无遮掩的显露在空气中……

于薇悄悄拿出手机连续各角度拍了下来。

嗯，小时候就挺周正。

公公也是的。

这种照片怎么能挂出来。

一旦被有心人传网上去，自个老公还要脸不要了。而且，家里来来往往的不知都有啥人，想着谁想看都能看上几眼，越琢磨越别扭。

试探着，取了下来。

“爸，送我张照片好不好？”

刘裕远远道：“好，哪张都行。不过要好好存放着，别丢喽。”

“知道了。”

于薇松口气，把相框小心翼翼先收进了包里。

刘思远擦了下手走出来：“啥照片？”

于薇拿手机给他看了一眼。

刘思远脑门青筋跳了下。

他也好长时间没来过这了，记得上次还没挂这张照片。

于薇促狭：“好可爱哦，你现在要跟那会一样可爱就好了，肯定很好玩……”

刘思远挑了下眉头：“好玩跟好用你选哪个？”

于薇抬脚轻踢了他一下：“赶紧做饭去，饿了。”

回到厨房，刘裕目光转了过来：“你答应我的两千万啥时候能到？”

“半个月。”

刘裕不多问，看儿媳离得远，低声问道：“你没在外沾花惹草吧……小薇这么优秀，对你又好，你别给我乱来，老子还等着抱孙子……”

“没有，一点误会，我实在是解释不了，不然得吵架。她应该不会问你，问的话你就按我给你发的微信应付一下。”

“你可真孝顺啊！”

“你单身，没事。”

“我是你爹，是小薇公公……她怎么想我！”

“实在不行你找一个，我支持你。”

刘裕正在炒菜，差点想把锅里的菜倒儿子脸上。

“你爹我已经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了，我要让学校恢复以前的荣光……不瞒你，除了找你拿两千万，我找你姐也借了点用来修缮重装宣传招生，她的我打欠条了，有钱你帮我还……”

“为什么我还？”

“我的迟早是你的，你不还谁还，是你支持我做的这件事！”

“你借她多少啊？”

“也是两千万。”

“你本事不大，心可真不小。折腾个啥啊，好好养老不得了。”

“我不折腾活不过五年了，每天浑浑噩噩，看着学校越来越萧条，沉迷在酒水跟低级趣味中……我是看了个视频，王东来听说过没。人七十岁才开始创业，做的那么成功。我才五十岁，为什么不行！”

“他大哥是南省二把手，你有他那背景？”

“我亲家以前还全国首富呢，我儿子跟女儿都是全省高考状元，至少说明我脑子不差……”

刘思远心道，你脑子不差还上体校呢，明明是我妈智商高……”

“行，想做就做吧，碰到难处跟我说一声。”

“没难处，我做这行几十年了，从武术课到文化课，从体育老师到副校长，从职员到股东……半辈子都在忙这个，门清。对了，你网上到底怎么个情况……怎么跟小薇继父关系闹成这样？”

“宣文波已经不是小薇继父了，我岳母正在跟他做财产分割，离婚协议双方都签字了。”

刘裕叹了口气：“我当年还不太理解你岳母跟你岳父离婚，想想她挺不容易的，思想在那个年代就在最前沿。就是没想到跟宣文波也会离婚，没记错的话，她也四五十岁了，真快……”

“那可不，我妈都去世快十七年了。”

刘裕身体顿了下：“把菜端餐桌上去，晚上陪我喝两杯，一个月没碰酒了。”

刘思远应着端起刚炒好的菜：“一会我把照片墙上关于我妈的照片收起来放柜子里，过去就过去了嘛，你以后总要有自己的生活，需要往前走。我姐在外地，我大概率定居海城，你又不舍得宛城。将来想照顾你，我们姐弟俩能抽出多少时间来？还是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刘裕笑了笑：“听我儿子的。你别在这了，去客厅陪小薇说话去，她一个人容易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