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一传出来，花厅上的两个婆子就凑在一起边说边笑。

“你是怎么把那磁瓦子弄到她屋里去的？”一个婆子悄声问道。

“这你就别管了！”另一个年长的婆子摆了摆手，满脸的傲色：“想我崔老娘在这府里熬油似的呆了大半辈子，哪个屋里还没两个认识的人了？那小蹄子敢拿着鸡毛当令箭，就别怪我下狠手收拾她！”

“这才叫现世报呢！”另一个婆子附和着。

今天没有客人来，两个人坐在屋后的小杌子上，叽叽咕咕说了半天的闲话，到了晚饭时分才各自散了。

常晴知道了宝瓶的下场，反倒是沉默了良久。

“那么谨小慎微的一个人，怎么如今会变成这样？”她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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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瓶在常晴屋里时，仗着自己是太太的人，经常指使其他的丫鬟替她做这做那。喜鹊等人对她的印象都不好，因此只拿些好话安慰了常晴几句，谁也没有提出要去看看她。

这些插曲，五奶奶和常曦两人并不知道，她们正商量着要在济州附近买田地的事。

家里的大买办出去看了几处，不是距离太远，就是土地太零碎，不能成片，总之没有找到很满意的。

这并不奇怪。但凡是成片的好田地，卖家都是大户，一般不会公开拿出来叫卖，亲朋之间互相问问，很容易就找到买主了，像她们这样大海捞针，只怕是难了。

常家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常子卫的官位也不高，办起事来还真是束手束脚。

五奶奶有些无奈地道：“实在不行，我托我娘家的大哥找找路子，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常曦觉得不妥。

常子卫不愿意大张旗鼓地出去买地，若是连五奶奶的娘家都惊动了，这事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五奶奶也未必想不到这一层，只是被孙氏催得太紧，这才病急乱投医罢了。

常曦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其他好主意，就道：“不如趁着老爷、太太都在一处时，把买地的难处直接和他们说了，再提一提你的办法，看他们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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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他们不赞同五奶奶的做法，自然就会给出其他的解决方案。

两人仔细商量了一下，这话应该怎么去回，计议已定，五奶奶就趁着常子卫今天休沐，把事情跟长辈们说了。

常子卫听完就大手一挥：“这事不急，等慢慢有了好的再说吧。”

五奶奶笑着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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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常曦和常晴两个接了赵小姐的帖子，要去她们府上做客。

两人都穿着杭绸褙子，头上只戴了几朵珠花，打扮得十分素净地出了门。

赵家和常家一样住在城南，很快就到了，姐妹俩下了车，就看见赵小姐早已等在了门内。

见她们来了，赵小姐十分高兴。

“咦？你们今天打扮得真是清爽。”赵小姐看了一眼常曦头上的珍珠芙蓉石素银花簪，有些艳羡地问道：“这是京都流行的新样式吗？赶明儿我也去打几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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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曦和常晴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

常子卫三天两头的教导她们要低调行事，她们这才特意找了些朴素的衣饰来穿，可是看看赵小姐头上戴着的赤金嵌宝发箍和耳朵上莲子大小的南珠耳坠，她们都觉得父亲实在是多虑了。

赵小姐却没有发现她们的异样，领着她们到上房去拜见了长辈。

赵太太有着北方人的大气爽朗，她只是简单问了几句话，就笑着让她们姐妹自己去玩了。

赵家的宅子也是三进，只是比常家小一些，赵小姐带着两人进了自己的屋里，只见炕上、桌子上，甚至是窗台上，都摆着各种乱糟糟的布片和花样子。

常曦不禁目瞪口呆。

赵小姐却不以为意，她拉着二人往内室走去：“这里还没有收拾，咱们去里头坐。”

里头也没好到哪里去。

常晴忍不住问道：“难道你家里没有针线师傅吗？怎么还要自己动手做这么多活儿？”

赵小姐连连摆手：“快别提这些扫兴的事了！我想跟你们说话儿。”说着，她就把丫鬟们都支了出去，又拉着两人道：”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京都呢，上次听你们说京都的事，还没讲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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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姐没什么架子，说话也坦率。常曦和常晴对她的印象都不错，此时见她问了，就挑着些在京都见过的趣事跟她讲了。

赵小姐听得津津有味。

很快就到了午膳时候，赵小姐还意犹未尽，拉着她们赶紧去吃饭，还说：“一会儿回来，我再跟你们说一说我家里有意思的事！”

三人笑着来到厅中，只见一张大敞桌上已经摆上了满满的菜。

糖酥里脊、油爆双脆、四喜丸子、温拌海螺、葱烧嫩豆腐、奶汤蒲菜······正中间还有一个巨大的白面馍馍，用红绿面团装点，做成了很喜庆的样子。

鲁菜作为八大菜系之首，自然有许多出色之处，常曦和常晴都吃了两小碗饭，才放下了筷子。

看见她们吃得香甜，赵太太笑得更高兴了，还吩咐厨房上做些本地的糕饼给她们带回去。

家里已经请到了会做本地菜的厨子，也能做这些东西，不过常曦当然不会驳了赵太太的好意，连忙笑着跟她行礼道谢。

一旁的赵小姐有些等不及了，拉着她们就要回屋里去：“我们还有好多话要说呢！”

“你就没有半刻安静的时候！看看人家常小姐，再看看你，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赵太太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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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姐不以为意，笑嘻嘻地做了个鬼脸，就跑出去了。

整个下午，赵小姐都在和她们说着闲话，常晴也一改往日在家里的拘束，彻底打开了话匣子，两个人就像两只小麻雀，叽叽喳喳的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常曦一开始还能含笑听着，后来实在聒噪地受不了了，只好借口要去更衣，这才得以脱身。

赵小姐的院子里种着一棵桂树，已经结出小小的花苞了，等再过些日子，桂花盛开，那景象一定很美。

常曦的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到了天色微暗的时候，常家的马车来接二人回府了。赵小姐给她们拿了一些济州的花样子，加上赵太太给的各色面点，二人可谓是满载而归了。

到了家里，就看见五奶奶正在花厅看着众人收拾东西。

“家里又来客人了？”常曦随口问道。

五奶奶点了点头：“是陆太太、陆小姐，还有吴太太她们来了。”

这阵子，陆家和吴家的女眷往她们家跑得很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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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曦就问道：“她们找太太有什么事？”

五奶奶只能苦笑。

婆婆每次跟几位太太说话时，都不让自己过去服侍，她们关起门来说了些什么，自己连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常曦看见她的样子，哪里还猜不出八九分呢？

自己这个嫂嫂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太过畏惧孙氏了，不管孙氏说得对不对，她都会下意识的先答应下来再说。

不过这也难怪她，毕竟那是她的正经婆婆，确实不好得罪。

这样一来，只能自己去打听了。

回到屋里，常曦就吩咐半夏去内茶房里问问。

很快，半夏就折返了回来：“听二喜说，那位吴太太跟咱们太太走得很近，好像是想跟太太合伙，在城里开间粮油店，咱们太太出本钱，吴太太可以找到进货的门路，稳赚不赔。”

在山东这个产粮大省开粮油店，还稳赚不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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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

常曦险些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