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保重。

白衣人儿浅浅一笑，像掉了线的白色纸鸢般轻飘飘的落下了悬崖，那么凄美、又那么无助。

“凰儿！！”

张峰撕心裂肺的吼着，半个身子趴在悬崖边上，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维持着要抓住什么的姿势，可他想要拉住的那个人儿，此刻已经落下了万丈悬崖。

在这不能飞的地界，即便是这些身负灵力的高阶修灵师，也是求生无望……

张峰一动不动的趴在悬崖边上，猩红的泪眼弥漫着痛悔，如果他不那么怯懦，早早的将司空凰护着，就不会这样了！

就张峰悔不当初时，余光里忽然闯入一抹蓝影，不等他转头看一眼那是谁，那刚刚冲到悬崖边上的人已经脚步不停的飞冲下了万丈深崖。

那是司空笑！

张峰震惊地望着那抹迅速消失在视线里的蓝影，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惭愧。

“笑笑姐！”

臧宁儿抓狂的看向崖底，若不是有古瑶拼命拉着她，只怕她也要跟着下去了。

“司空笑！”

“婷儿！”

“我去，这丫头不要命了？！”

“赶着去死么？！”

无数的惊呼和诧异在悬崖边上响起，可回答他们的只有呼呼的厉风，还有那仍旧弥漫在空气里浓郁的血腥。

*

当所有人消失在视线里时，司空凰突然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唯一的声音就是耳旁那呼呼的风声。

尽管那狂风像是野兽的呼号，凄厉又渗人，可此刻她的内心却是无比平静，平静的有些令她惊讶。

司空凰是一直不屑于用死亡逃避现实的，可事到临头，她心境却是如此安然，甚至隐隐有些期盼，如果死了，是不是就没有那么累了？是不是就不用忍受那一次次毒发时的噬心之痛？

“撕拉……”

衣料被扯破的声音惊醒了闭着眼的司空凰，睁开双眼时，那张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孔让司空凰有些发愣，感觉犹如在梦中一般。

司空笑咬紧牙关，一只手抓着司空凰的衣领，另一只手举着龙王宝剑，目光在飞快变化的石壁上寻找合适的机会。

金刚岩无坚不摧，只有找到一个天然的裂缝…

找到了！

司空笑眼睛顿时一亮，眸光锁紧了脚下百米处一道看起来是被什么重击打裂的缝隙。

机会只有一次，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能不能抓得住这一次机会了！

八十米、五十米、三十米…

十米、八米…

一米！

就是现在！

司空笑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道裂缝，说时迟那时快，司空笑手腕一转，电光火石间，三尺有余的剑身准确无误的没入石壁。

有剑身依托，两人下坠之势顿时一滞，司空笑只觉得握着长剑的手臂一阵剧痛，可还不等自己脑子里拼命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放手，另一只手却传来一阵“嘶啦”的布料撕裂之声，紧接着就感到手中的重量略微一松。

司空笑心中一紧，目光随即看去，只见自己扯着的司空凰肩膀上的那块衣料竟然裂开了！

咬牙切齿骂了一声这衣服真是质量差，另一边想要将长剑从岩石缝里拔出，可不知这龙王宝剑插进了什么东西，司空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拔不动。

见鬼！

司空笑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心底又是一声低咒，这时自己抓着的衣服已经断裂到剩下了一根线。

秒瞬之间，司空笑便做出了决定。

弃剑救人！

将舌尖一咬，一口精血喷上剑柄，下一秒，握着龙王宝剑的手立刻松开，转而抓住了已经岌岌可危的司空凰。

司空凰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心里狠狠地震了一下。

有了先前的缓冲，这一次司空笑再停下来也没有费多少力气，不出百米，她又寻了一处缝隙将一柄随身带着的短刃插了进去。

司空凰看见那把匕首，脸色蓦然一白，这柄短刃通体由冰晶铸造、如锥子一般，正是那柄用来取笑笑心头血的匕首……

心中的愧疚一瞬间翻涌，司空凰几乎想要放开司空笑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这样的自己，不值得笑笑一次又一次舍身来救。

“不准松手！”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想法，一声急迫的警告从呼啸的狂风中清晰地传入耳中，让司空凰不由得愣了愣。

“这是第二件事，你答应过我的！”

第二件事？司空凰心中一跳，抬头看向紧紧抓着自己的司空笑时，回想起当初……

……“三件事，我要你承诺我三件事，只要我说了，你都得做，不准你反悔！不准你不做！更不准你做不到！”

……“我司空凰在此立誓。有生之年，但凡笑笑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去做，绝不反悔、绝不放弃、绝不会做不到，有违此誓，天诛地灭、魂死道消！”

微微启唇，先吐出的却是一声叹息，听到这声叹息，司空笑狠狠咬了咬嘴唇，过多的失血让她头脑有些发昏，唇上的痛勉强唤回了几分神智，吃力的说道：“你说过的…不准做不到，不准说话不算数……”

司空凰微微皱起眉，猛然发觉司空笑似乎有些不对劲。

顾不得体力那已经有了活性随时可能爆发的毒，司空凰手腕一转调动仅存的灵力唤出冰魄剑，取代司空笑手中的那柄匕首将两人固定。

“笑笑？”

看着司空笑的毫无血色的小脸，心口没由来的掠过一抹慌意，抬起手急急揽住司空笑，就在接触到司空笑后背时，司空凰指尖不禁一顿。

这是？

颤抖的指尖摸了摸司空笑的后腰，湿湿的、温热的……

很多片断晃过脑海，当初司空笑被梁繁锦撞的踉踉跄跄后退的样子，一瞬间苍白的脸色……

在司空凰就要摸到匕首柄时，司空笑一把捉住身后的手，脑子虽然有些昏昏沉沉，但总归还是清醒的，想到被自己废了的梁繁锦，司空笑看向面前人，一本正经地说道：“不好意思，刚刚我废了梁繁锦，你恐怕要再找一个人当梁国皇帝了。”

废了梁繁锦？

司空凰蓦地沉下脸，眼底迸射出一股冷冽的杀意，就连声音也透出入骨的寒芒，“是梁繁锦做的？”

司空笑偏头想了想，“应该还有隐世大陆的人吧，躲在背后暗算我的那个，看梁繁锦当时的神情，不像是她事先安排好的。”

隐世大陆的人也有份？

司空凰脸色又是一沉，就在她刚要开口时，司空笑却忽然用灵力封住了她的气脉。

身子骤然动弹不得，司空凰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心脏跳的飞快，急声问道：“笑笑，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