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先发制人

皇上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拿过玉玺，在圣旨最后盖下红色的章印。

应绪当即跪下来，拱手肃色道：“皇上，东旗擅自俘虏我们使臣，又杀追随无钟的下属的家人，这口气，无钟实属无法咽下，若我们大瀚与东旗势必有这一战，还请皇上给无钟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黄子文在皇上面前说过应绪的好话，赫连厚石又一直尽心竭力地为他办事，双亲却惨遭呼衍莫杀害，于情于理，应绪都不会坐视不理。

“无钟啊，朕正有此意，这次开战，朕想任命你为主将，希望你别辜负朕的信任。”皇上说。

应绪当即跪下来，眼底藏着欣喜，对他拱手道：“报君秦章台上意，终握长缨为君死。”

皇上满意地笑起来，伸手扶起应绪，道：“起来，再拟一道旨，任公孙敖之子公孙昝为校尉，于一月之内集齐三万粮草，领兵一千先行前往北定郡候命，待与主将汇合后，交付粮草，听候主将差遣。”

应绪再次写好圣旨后，给皇上过目，皇上看了一眼，当即拿过玉玺盖章。

“至于无钟你……”皇上思索了一下，正色说，“任关岄侯应无钟为骠骑将军，领兵一万，三日后赶赴安定郡与粮草大军汇合，迎敌东旗，主攻河西一带。”

“三日后？皇上……”

皇上看出了应绪的疑虑，说：“此圣旨还未到宣读的时候，无钟你知晓便可，未来三个月你需留守城外大营，带兵操练，朕对你另有安排。”

话落，皇上示意应绪附耳过来。

应绪就俯身凑耳过去，听皇上低声说完后，才毕恭毕敬地颔首，道：“一切听从皇上安排。”

随后，皇上斜视着应绪，脸上带着责备，道：“册律耶齐越狱了，你可知晓？”

应绪从皇上身旁退到皇上的书案前，当即跪了下来，道：“皇上，臣知晓，请皇上治臣失职之罪。”

“罪肯定是要治的，不过在此之前，朕要你去办一件事，若办妥了，将功赎罪。”

“还请皇上明示。”应绪说。

“去除掉白及。”皇上肃色盯着应绪，眼底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顿时，应绪瞳孔一震，抬眸望着皇上，像在确认是否是自己听错了。

皇上气定神闲地站起来，满目威严，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般：“朕的将军，当以江山社稷为重。”

“皇上，白及并未做危害大瀚之事，为何要杀他？”应绪不解地看着皇上，心中充满了不安。

皇上负手而立，低眸盯着应绪，道：“有的人死，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而白及现在死，即可借舆论先发制人，以壮士气。”

应绪突然想到，皇宫暗卫早已找上白及，如果皇上有意杀白及，肯定在那时就动手了，可为何到现在才指派他去做？难道真是为了先发制人，以壮士气？

“臣……遵命……”应绪深知自己下不去手，心中已有盘算，随之叩拜下来，然后起身，“臣先去宣读圣旨了。”

恭敬地拿起圣旨，转过身迎风而行，眼眶微微泛红。

与东旗开战一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随着东旗使臣离开衡安，应绪找上公孙昝宣读圣旨，嘱咐他尽快招兵买马，筹集粮草。

根据皇上的意思，应绪需得留守城外大营，加强自身和其他士兵的训练，为出征做准备。

至于去杀白及，只能暗中进行。

向公孙昝宣读完圣旨，应绪准备回宫复命。

走在长街上，身后一些窃窃私语的议论不绝于耳。

应绪眉宇生厌，带着怒意转过头，扫视了那些人一眼。

那些人看到应绪的眼神后，纷纷畏惧地别开头。

无意间，应绪瞧见一个卖糖画的小摊，目光瞬间变得柔和。

在那小摊上，用于展示的木板上竖插着桃花、兔子、小鸟、蜻蜓等样式的糖画。

应绪定定地看着那些糖画，目光未有一丝偏移地走过去。

出了那事后，现在谁人不识他关岄侯。

卖糖画的摊主也不例外，见应绪紧盯着他的糖画，谄媚且小心翼翼地行礼，唤他“关岄侯”，并热情地问他需要什么样式的糖画。

应绪没有答话，手朝着桃花样式的糖画伸去，临了，却突然停下。

摊主见此，赶紧热情地取下那支糖画，笑呵呵地说：“关岄侯放心，小人这糖画甜得很，包您满意！”

应绪依旧没有说话，收回了手，然后转身离开。

这时，楚府管家董展正好找来，说是楚元台要见他。

应绪就先行回宫复命，然后再去到楚元台的楚府。

坐在大厅主位上的楚元台，神情严肃，见到应绪过来后，就喝令应绪跪下。

应绪微微怔了怔，便也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应绪，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楚元台质问道，“你可知你擅自离京，闹出了多大的动静？”

“害母亲担忧，是孩儿不孝。”

听到应绪认错，楚元台严肃的神情微微变得慈爱，“皇上召见，所为何事？可有怪罪？”

应绪低眸斟酌须臾，道：“再入军营，为国效力。”

楚元台变得有些紧张，“听闻北境形势严峻，皇上这是要你再上战场的意思？”

应绪颔首。

楚元台若有所思地移开目光，沉默须臾道：“若再上了战场，跟着你舅舅好生学，遇事多请教你舅舅。”

“孩儿此次是独自带兵。”应绪说。

“独自带兵？”楚元台为之一惊。

应绪沉默不语。

“不行！”楚元台不安地踱步着，“你还未成亲，怎可独自领兵上阵，我得去跟皇上说说。”

说着，楚元台就准备走，准备去找皇上再商讨一下。

“您当初送我进军营，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天吗？”应绪直视着她，眼中藏着一丝恨意。

“打仗有你舅舅就够了，你去凑什么热闹？安心当个关岄侯有什么不好？多少人不想上战场去送死，你倒好，上赶着去，生怕晚了。”

“我若是想混个闲职当当，一个校尉便罢，何须立下战功。既食君俸禄，就不当如您所想。”

“你这样说，倒是我这做母亲的浅薄了？”

“母亲若有是非之观，当认同孩儿说法。”

“应绪啊应绪，我楚元台养你一辈子，不是让你这样来指责自己的母亲的。像你这样不孝的孩子，就算上了战场又有何作为！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你的吗？他们说你只是侥幸赢了一仗，比起你舅舅，你还差得远。”

应绪眼中透露着不甘，垂于身体两侧的双拳不自觉握紧，微微有些失望道：“原来在母亲您眼中，您儿子竟是如此不堪？”

楚元台冰冷坚硬的神色微微变得柔和，伸手去摸应绪的头，却被应绪躲开。

“绪儿啊，我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是不想你有个不测。”楚元台的态度软了下来，默默收回了手。

“您不是担心我有什么三长两短，您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当年让我接近孙雯雯如此，让我进军营如此，如今逼我成亲也是如此，连上阵杀敌也是如此。”应绪不禁红了眼眶，“从未问过我喜不喜欢，总说是为了我好。”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应绪脸上。

“我要是万事都依着你，你能有今天？人贵在知足常乐。”楚元台说，“我今天就把话给你摆这儿了，我不管你要不要出征，在圣旨下来之前，你必须给我先把亲成了。”

“我绝不成亲，您逼我也没用。”应绪态度坚决，“况且，出征圣旨早已拟好，就待皇上印上玉玺。”

“不成亲，给我一个理由。”楚元台说。

“如果非要一个理由，那就是东旗未灭，无以家为。”应绪说。

这样一说，好像有点道理，楚元台随之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被应绪这句话给绕进去了。

“别拿你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来糊弄我！你舅舅沙场征战近十年都未拿下东旗，更何况是你。照你的意思，你要是一日不灭掉东旗，就一日不成亲？”

听到前厅动静的应敏和应仲走了过来。

“不灭了东旗，一生不娶又如何！母亲多说无益。”应绪说。

楚元台气地冷哼一声，然后叫站在旁边的应仲去请“家法”。

应敏和应仲想为应绪求情，却抵不过母亲的强势，还是乖乖去请了“家法”。

“家法”是一根有手臂粗的棒子。

应仲一只手根本握不过来。

楚元台以前定过家规，他们三个孩子，一旦犯错，不知悔改，每被打一次，执行家法的就增加一定的厚度，没想到如今已经变得这么粗了。

应敏惊恐地赶紧让应仲把他放下去。

应仲也怕大哥扛不住，就换成了用手能轻松握住的藤条。

藤条放置时间久了，所以打几下肯定会断。

应敏十分认可地点点头。

就这根了。

楚元台拿到藤条，有些困惑地看着应仲。

应仲埋着头，心虚地躲到应敏身后，刻意避开楚元台质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