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柳跟着惠氏一路走来，虽然没听到她说了什么，但她找了于氏过来，这事显然是和卫益周有关。她眼看着她们进了女席，越走越远，苦于衣服区别明显没法跟进去。

“二公子，你别这样……”

墙后忽然传来女子低音求饶，让正发愁的细柳眼睛一亮，有人趁着气氛搞事情？

“你放心，我一定会去找母亲让她把你给我，到时候你就是我第一个姨娘了。”男子低声说着，言语渐秽渐露。

听到声音渐靡，细柳探身上墙，果见墙下竹与花藤掩佯下，是卫益安和张氏身边的丫鬟在亲密，她一个跳纵到他们身后，抬手就是两记手刀，看着好事一半的两人顺墙软倒，立刻帮他们脱下衣衫。虽然她只需要换个外衫，但这两人的衣服都是新的，她就都收了。

丫鬟没穿亵裤，卫益安没穿肚兜，于是一个只剩个肚兜，一个只剩个亵裤，其他衣服，细柳都拿走了。

换了外衫，她低着头进了院子，顺着边角走到于氏不远处，就听到于氏说：“姨娘，您这话说的不对，公子身边总是需要人伺候的，丫头心细，照顾的更周全。”

听这话，细柳觉得没错过多少，就听安氏说：“心细也心眼多，不得不防，那丫头不是如夫人安排的？你怎知如夫人没有交代什么？”

于氏陪着笑：“姨娘，当时两个丫鬟都在，公子要是想开脸，另一个丫鬟更好看些，公子都没要，我和那丫头一个屋，我天天看着她，您放心，我不会让公子被随便的丫鬟爬床的。”

这话说的露骨，但有用，安氏还是很信任于氏的，说：“于妈妈，公子身边你多照看，有事一定要及时告诉我。”说着，她从惠氏手里接过一个荷包，捏了一下，又拔下头上的一支银簪，一并给于氏，“如夫人如果再塞人，还要辛苦你。”

于氏点头接过：“姨娘放心，我也是看着公子长大的，这种事我肯定会制止的，除非是老爷发话。”

细柳很庆幸此时没人叫她，她就这么安静的站着，直到她们说完走开。她松了口气，正要去跟上，有人拉住了她：“水云，你发什么呆啊？叫你好几声怎么不应我？”

细柳急忙掩口：“我……辣着嗓子说不了话，夫人过来了。”

“哪呢？”那人抬眼去看，细柳一指戳在她耳下颈侧，让她坐在近处的席座上，细柳顺势钻到桌下。

虽然此时人多，但细柳动作不大且迅速，她换回自己的衣服从桌下出来时，席面上已经有些乱了，她趁机跑出去，没敢耽误，赶紧回了东苑。

东苑门口，正有人在换门匾，看那字像是卫益周的，两字：勤书。

卫益周从院里出来，看到细柳，表情一缓：“你回来了？”

细柳却是灿烂一笑：“看来，你得偿所愿了。”

他微微摇头：“才刚开始。”

细柳微微挑眉，没接他这话，转而说：“你饿不饿？我刚才拿了点儿吃的。”

“老爷送来了吃的。”他边说边回屋：“松风和清香在里面。”

细柳差点儿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亲爹，被他这语气逗乐了：“你这幽怨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欠你八百万银子呢，清香是谁？”

……

清香是卫壬和一时高兴让卫益周挑的丫鬟，相貌清丽，细柳坐在她身边，并没有刻意打量：“清香是公子起得名字吧？”

清香软糯糯的说：“是，来之前，奴婢叫水烟。”

细柳这才看她一眼，见她半低着头露出一截脖颈，是男人喜欢的姿态。啧，这卫壬和做的可真是够了。

-

于氏回来的有些晚，细柳还有点儿期待看她的反应呢，却听说前头院里抓了个丫鬟。

松风却不感兴趣：“公子今天被老爷叫走，送回来时不仅送了饭菜，还有个丫鬟，妈妈，你就不看一眼？前院和咱们又碍不着。”

于氏没有心情看，她找细柳：“你今天是不是见到水云了？”

“谁？”细柳挑了挑眉：“水字辈的是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吧？”

都是府里做丫鬟的，怎会不知道？所以细柳这么说，于氏没有怀疑，叹息道：“那个水云，今天和二少勾搭在一起，被秦家的四小姐看到了，吓的不轻，夫人大怒，已经把人抓起来了。”

“秦家？”细柳印象里那个四小姐是个庶女，秦夫人在这种时候带个庶女来参加宴会，是看不上卫家了，不然那三位嫡女随便选也轮不到四小姐。

于氏以为她不知道秦四小姐是谁，又说：“这事闹的很大，老爷很生气，说要什么油，明天让我们所有人去看着。”

“以儆效尤，”细柳替她补充了词，但没听太明白：“看什么？”

“明天要乱棍打死水云啊！”于氏抚着胸口：“今天可是来了十几位老爷的同僚，出了这种事，老爷要是不处置了，以后如何立足？”

细柳心里一阵不舒服，即便水云有错，那卫益安就没错吗？分明是他故意诱惑，反倒是水云要付出性命。今天出事，她也有错，要不是她把那两人都扒了，水云也不用为此丧命，她压下情绪，只显露一点儿，说：“那水云现在关在柴房，等明天处置？”

于氏不太清楚这些，唏嘘一阵，就回屋了。

细柳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儿，正要走，却被卫益周拉住了手腕：“别轻举妄动。”

“我是那种莽撞的？”细柳笑了，“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她又不傻，怎么可能现在去找人，就算要去，也是半夜。

这事虽然起因和她无关，但这个结果是她所致，也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她以为卫益安说了要把水云收房，就会真收，那样水云也算求仁得仁，没想到出事之后他想撇干净，呵，人渣！

这么想着，连带看卫益周的眼神都有些鄙夷了，他们是一家人、亲兄弟，骨子里都一样。

卫益周看到她眼神变化，脸色一沉，想要说话，她已然转身。

清香娇柔上前：“公子，奴婢伺候您休息。”

细柳听到了这话，不知为何心里一阵气堵，明知道身份诧异会造成这样的区别，但她还是没忍住，转到墙角处就进了云空间，隐匿身形。

这种便捷手段是她第二次用，以前低调，也不需要，第一次用时不熟练，留了一堆破绽——就是卫益周知道的那些，她一向坚信最可靠的就是自身，这次，是她太熟悉府里这些人了。

一路顺着屋顶围墙走到柴房，就在大厨房隔壁，挨着高大院墙，门口有三个婆子守着。细柳在记录里翻了一下，找到迷香，虚拟说明框显示有效，她就站在暗处出了云空间，点了迷香扇风过去，看她们都倒了才到近前。

水云被打的狠了，听到声音就畏缩，细柳只看到人影挪动，低声叫她：“水云？听到应一声。”

没有光亮根本看不清人，水云没听出是谁，但有些激动：“是公子让你来的吗？公子要救我是不是？我就知道公子会救我的，他不会看着我死……”

“嘘！”细柳摸到了她的腿，示意她小声，但她却“嘶”了一下，颤抖的更狠，却没再动。

水云的腿被打断了，扔进柴房时又被拽的胳膊脱臼，现在浑身都疼，却无力再动，只说：“公子他怎么样？他还会收我的是不是？”

细柳无语，不维护她的梦：“你还能走吗？你不能留下，二公子让你死，觉得你连累了他的名声。”

“啊？”她好像没听明白，语气里有不可置信，但却没别的话。

细柳没听到她回答，便想拉她起身，入手却是绵软的胳膊，水云一声痛呼，似乎才反应过来：“你说他要让我死？他还觉得我连累了他的名声？所以你是来杀我的？他好狠的心……”

她啜泣着颤抖，一阵倒抽气——那是细柳检查她的手脚伤势，手臂脱臼、腿断了，伤的不轻。

细柳按住她肩头，帮她骨头正回，然后顺势摸到她的脖颈：“你想死吗？”

水云身子一僵，觉得她的手指沁骨冰凉，坚定的颤声道：“我不想死！”

“很好，”细柳就喜欢有求生意志的人：“那你按我说的做，就不会死。”

……

半个时辰后，细柳从柴房出来，看着门口那几个婆子还没醒，她还是老办法，“借”她们的衣服。

卫益安的房间还亮着灯，开着的窗子里透出一股汤药味，细柳猫腰在窗下，关窗送了迷香进去，又找出一块布抱住头脸露着眼，确保不会被认出才进去。

屋里的人已经昏迷了，卫益安有两个丫鬟伺候汤药，此时都歪在榻边，细柳别的不会，只能取巧，顺便捞走了这屋里的几件新衣和藏在墙里的私钱。

果然嫡出的少爷待遇好，布料好钱也多，够她找和尚道士，好好演场戏了。

回房时于氏还没睡，但没开灯，细柳准备躺下时，于氏开口：“你心里不舒服吧？”

细柳吓了一跳：“啊？”

“那个清香，以后就是公子的通房了。”

于氏觉得细柳肯定也想做通房。

细柳失笑：“四少自己选的。”

“不是他自己选的，是老爷安排的。”于氏一口气屯在喉间，叹不出来——安姨娘还让她把清香看住了，不能迷惑四少，但这种事，她怎么看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