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说，“早说你那儿要开宴，我就不什么弄赏梅宴了，费事还费神，不如这样，我也去你那儿开宴，价钱好商量。”

细柳没想到她会附和捧场，便笑道，“九姑娘真会开玩笑，你去我那儿，我还敢收你钱？”

霍莹更憋气，“怎么就不敢收她的钱了？你收我钱的时候，怎么不说不敢？”

细柳说，“你又打不过我，我为何不敢？”

霍莹张了张嘴，哼了一声，扭开脸去。

林九笑了，“你不用妒忌我这个，我是身体弱，她不敢打，你是打不过，这个就……好尴尬啊，哈哈哈。”

“你够了。”细柳急忙说她一句，给霍莹留点儿面子。

这若是霍莹一人在，她这么笑也无妨，但这么多人都在，霍莹不要面子的？

“就你会做好人。成全你了。”林九嗔笑，颇有得色。

细柳不敢再待，怕继续待下去，她又会说出什么，无论什么，都不合适，还是先走为上。

外面的茶水都用了色粉，出来颜色好看，味道都增色了几分。青盏亲自调配，然后分装小壶，自有丫鬟仆妇一一端捧上桌。

细柳出来找青盏时，还没调配玩，细柳看了一眼，“你可以混色，味道不变，色泽更亮。”

“这是我刚才混的，我不敢往上端。”青盏把一旁的水壶拎起，掀开盖给细柳看。

细柳眉梢一跳，“好颜色，你怎么不敢往上放？”

青盏苦笑，“怕被人说下毒了。”

细柳接了水壶，“那我帮你推销出去，回头，有人要这个颜色，你记得调。”

说着，她把壶拎去霍莹闺阁。

里面正在说她，言语里多是鄙夷，她懒得偷听，直接在门口说，“五姑娘，我徒在前院调茶汤，得一壶殊色，特送来给姑娘品尝。”

“殊色？”门里有人应声，一旁的丫鬟开门，细柳却不进去了，只把水壶往前递送，等待接走。

门里没人伸手，霍莹等着她进去。

细柳就是不进。

僵持中，林九伸手接过，“我看看这又是什么好东西。”

她一接住，细柳便退走了，

“哎，你……”林九没想到她接了个烫手山芋，细柳走的这么利索，这面子她只能自己找补，“我先尝尝。”

“你也不怕里面有毒？”

“谁会这么傻，今日国公府大喜，在这儿下毒？”林九嗤鼻，倒出一杯，紫色。

这颜色还真是像极了有毒，林九啧了一声，“葡萄流光，这可是极难得的颜色，难怪她说是殊色。”说着一口喝了，冲霍莹说，“你要不要尝尝？”

-

前面酒席正热闹，细柳带着青盏出来，因着喜事，得钱一囊，都是银子。

青盏悄声说，“姐，我听说，你是每季都给胡杏斋的人添新衣服的，我这一年没来，你补给我吗？”

“想要衣服？”细柳看她一眼，“那去成衣铺子。”

她得寸进尺，“铺子里的衣服哪有姑娘做的好？我还听说，姐姐你绣花也是一绝。”

细柳蹙眉，“听谁说的？”

“青枋衣服上的绣花，那花型花色，都是很耗费功夫的。”青盏只是说是听说，但她多数时候都是在看，天知道她不在这一年的时间里，缺失了什么。

细柳无语，“知道耗费功夫还让我做？”

“姐，我可是这么久都没跟你了，你为我做几件衣服弥补一下，不是对我的爱护吗？”青盏嘟嘴，想要卖个萌。

细柳不吃她这套，“那我若不爱护你呢？”

青盏张了张嘴，发觉自己没资格说什么，细柳做了，才是爱护她，而不是她说出来的，她咬唇低头，“我错了。”

“还知道错，有救，走，去布庄。”细柳还以为她得想一阵，没想到这么快就想通了，既然是想通了，那自然要奖励她，别说多做，就是翻倍，她也给做。

青盏惊讶，“姐，你还给我做？”

“你是我妹子，我这辈子，你是头一个妹子。”细柳一笑，大步往前。

青盏急忙跟上，虽然惊讶，但还是很高兴，暗自搓手手，笑意收不住。

从布庄回来时，身后小二扛着十几匹布，跟着她们送到胡杏斋。

细柳在门口没看到十一，下意识就觉得又有什么事，急忙进去，却看到十一正在拦方杰。

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很生气，“方杰你进我胡杏斋的黑名单了！十一，你回去继续守门。”

十一收回手，对细柳微一躬身，回了门口。

青盏让那伙计把布放在门房，过来的稍微晚了些。

方杰瞥了细柳一眼，说，“你不在国公府里吃酒，回来做什么？”

细柳冷笑说着反话，“回来看你啊。”

方杰皱眉，“看我？”

青盏快步过来，赶紧缓解气氛，“大公子你还真信啊，她当然是回来看胡杏斋的，你正好在，可不就是看你？大公子这边请，姐姐刚回来，需要洗漱。”

方杰看她一眼，转身去客房，“你倒是忠仆，她是该洗漱，一身火燎子味儿。”

细柳火起，“你嫌弃？那你别吃我做的东西，别来我这儿，我这儿就是吃饭的地儿！”

“我本来是想给你留封书信的，既然见了面，那就直接说，”方杰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我在客房等你。”

细柳去洗漱了一番，青盏在陪着他，不知他们说了什么，等她进去的时候，方杰已经面有微笑了。

青盏立刻起身出去，守在门外。

细柳只关了半扇门，坐在他对面，“有事说事，我这儿很忙。”

她今天没心情和方杰再说什么，先把这话说了，一会儿听到话题不想搭理，也好直接起身。

“你救了林家那个庶女，今天又提早从国公府里回来，你到底想做什么？”方杰压低了声音，瞪着她，“当初是你把林姑娘逼疯的不是么？你还用同种手段恐吓过霍家小姐。”

“对，同一个手法，但你看霍五，活蹦乱跳的不说，还感激我，你再看林九，不仅疯了，还折腾的整家人都不得安生，最后靠着脸存活，还有一门不错的婚事。”细柳对这两人的感觉还蛮不错的，能做朋友。

方杰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承认了？”

细柳摊手，“和我无关。”

方杰一噎，“那你刚才说……你又戏弄我？”

“我们许久都没有通过消息了，信息也没有做到共享，你何必非得知道我做了什么呢？”细柳浅笑，“不会连累你的。”

又是这句，方杰再次被她挡在外面，心力憔悴，“我说了多少次，不怕你连累，你能不能把我当你大哥？”

“正常且健康的关系里，不相互拖累才是真的，你一味的强求，吐血都不解决的问题，想在我这儿得到什么？”细柳笑容转冷，“你除了拿我年龄和性别说事，还说过什么？你真以为，我无论怎么做都不如你吗？”

“这是两码事。”方杰说不过她，便转了话题，“卫四少近来一直住在宫里，你知道吗？”

细柳摇头，知不知道也不重要，他确实也说到做到了，每日都会来看一眼，会问一句她是否安好。

方杰叹气，但还是告诉她，“他和赵王殿下，在密谋大事。”

细柳点头，“你都知道了，确实是大事。”

“你，”方杰扶额，“你上次是不是和韩成珣说了什么？”

“我许久没见他了，自他伤好后，就没再见过了。”细柳摇头，她不觉得当时说的那些话能有什么后续影响。

“我发觉最近顺天府都在查陈年旧案，还以为是你说了什么，如果不是你说的，那我最近也不会再来了，省的给你添麻烦。”

“你来我这儿添不了什么麻烦，那两位亲王殿下来了才是麻烦。”细柳照例给他点心，“我这儿人手不够，点心现在基本不外送了，你要想吃，让人来取。”

“你真是经不得夸。”方杰拿上那包点心，随手揣怀里走人。

“大公子您慢走，我送您。”青盏在外面一溜小跑的追上。

细柳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走上门廊，看着那两个小子麻利的开门，看着十一如今气势稳增，默默算了一下，去后面楼上找方品文。

如今方品文的字写的端正，几本启蒙的书都会背了，诗词也会背大半本，细柳拿他那几本启蒙的，准备给那两个小子开开智，院里就这么几个人，不能养愚。

“师父。”方品文放下笔对她行礼，细柳点头，让他继续写字，拿上书就走。

他却追问，“您是要给我找师弟妹吗？”

“嗯？谁告诉你的？”细柳已经到门外了，回头看他，小人今年动长了，高了不少。

他周正而言，“称呼纪要里，就这么说的。”

“看书多是好事，但也要分得出合适与否才行，你还小，闲书等长大再看也不迟，一会儿我来帮你把书分类。你去写字，晚点我来查。”

方品文面上一喜，赶紧应声，“是。”

细柳也笑了一下，撑栏纵下，把过路的青枋吓了一跳，“姑娘，您又不走楼梯。”

细柳一笑，径直往前。

青枋继续去忙自己的，小楼装饰一番，诸多琐事，她有的忙。

十六从外面回来，给十一带了东西，两人正说着，看到细柳过来，十六立刻不说了，还推了十一一把。

细柳有些尴尬，把书塞给十一，说一句就走，“我就是来说一下，方圆、方方二人，也不能做睁眼瞎，但这个年纪，能学多少，就看他们自己的用心，这基本启蒙的，给他们看看，十一你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