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见面

沈令伊怒斥道：“还不快去把人给我带回来！”

侍从连声应答，飞快地退出忙着布置

苏梨琬见花匠要把花盆拿走，随口一问：“不知道那人为何将这芍药花折腾成这个模样？”

沈令伊凤眼微眯，眼神如同一道寒光般看向花盆，她语气凌厉：“去看看那花盆，埋了什么？”

侍女连忙去翻看，果然那花盆松动的土里，埋着从沈令伊珍珠匣子里拿出的一颗珠子。

可到底还是丢失了一颗。

沈令伊的命令晚了些，那贼混在早归的宾客仆从中，逃之夭夭。晋王得知事情大概，叫人依照花匠的口述绘了那人的样貌，私下递给府尹常余，叫他留心。

因为御赐之物失窃，晋王和沈令伊不得不动身进宫请罪。

皇帝得知，并未怪罪，只是给京兆府尹常余施加了些许压力，令其不得不求助其他部门，联合缉贼。

宋夫人是在回去之后才听苏梨琬说了整件事情，叹道：“晋王如今圣眷正浓，免不了被人盯着。”

她嘱咐苏梨琬：“清荣县主与你走的近，但是也不能失了分寸。”

苏梨琬笑吟吟道：“我省得的。”

宋夫人对女儿的懂事十分满意，但是相比而言儿子苏暨就非常让她头疼。

原因无他，苏暨在沈令伊生日宴会上并未出席，甚至那之后连家都很少回。

时近六月，金国特使一行已经进到东北的涿郡境外，不日就会到京城。苏暨负责的部分就是接待特使的工作，因此愈发繁忙。

苏梨琬收到章牧晏的来信，请她到永和坊长明街上的茶楼一叙。苏梨琬借口与臧家小姐出门逛街，与宋夫人说了一声便带着明芙出了门。

她今日穿的与平日里在家中并无二致，引得明芙多瞧了几眼。苏梨琬好笑的问：“怎的看了我好几眼？”

明芙与她坐在马车内，想说些什么又不敢说出口的样子让一向沉稳的她显得有了几分小女孩的可爱。苏梨琬看在眼底，主动解释道：“我知道你担忧，不过我早就对他没有任何心思了，现在只不过是过去说明白罢了。”

马车走到永和坊，苏梨琬掀起车帘向外望去，看到街上车马如织，行人摩肩接踵，往来大都是有家徽标记的马车，更有纨绔子弟时常策马行过。她不由得叹道：“都说五霸争驰千里马，三条竞骛七香车。如今看来，倒不是假的。”

明芙皱着眉头：“章公子约您来这么喧闹的街市，也不知为小姐考虑一下。”

这话要是搁在过去，明芙是万万不会直接宣之于口的，要知道苏梨琬虽与她一同长大，可她对于章牧晏的心意明芙都是得真真切切。她不同于苏梨琬的一腔热忱，反而直觉这位章公子对自家小姐并非男女之情，可小姐执意无悔，她也劝不动。

苏梨琬点头附和：“所以说，他这样的公子哥儿，根本不会为人着想。”

车马行至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苏梨琬下了车。

模样出众的主仆二人站在门口只有一瞬，就吸引了几道炙热的目光。明芙的眉头蹙的更紧，帮苏梨琬挡住了身形。苏梨琬早就戴了面纱，不过一双顾盼生姿的桃花眼露出来，教人忍不住猜想面纱下是怎样的姿容。

章牧晏打了招呼，早就有小二准备着，把主仆二人引到二楼深处的一间雅座。

章牧晏随身的小厮楚剑看了看明芙，低声对苏梨琬说道：“苏小姐，公子想您一个人进去细谈。”

明芙认出来这是上一次硬拉住自己的小厮，似笑非笑地回道：“章公子好大的气场，难道不是他请我们家小姐来的？真是把什么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楚剑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这时从屋内传来一道男声：“罢了，让她们进来。”他闪身，放她们进去。

一进门，幽幽的月麟香气夹杂着茶香迎面而来。章牧晏端坐临窗的桌前，正在专注地沏茶。

苏梨琬径直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章牧晏的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显然是一双未经风霜的样子。她忽的想起来上一世的章牧晏，在西北历练了三年后，变得黝黑而强壮的模样。

见她出神，章牧晏把沏好的茶用青州白瓷杯装了，放在她面前。

莹白的茶杯与紫檀木桌碰撞出清脆的声音，苏梨琬的思绪瞬间回来。

“尝尝。”

章牧晏笑着说。

她拿起，微抿一口。茶是今年采摘的银毫茶，汤色浅黄，入口清香。

“好茶。”

见她眉眼舒展开，章牧晏道：“我记得你是喜欢这几样茶点的，就叫他们准备了，吃吃看。”

四碟青色菊瓣圆盘里分别盛着金乳酥，银夹花，玉露团和八仙水晶包，样式小巧，色彩丰富，想必味道极好。连明芙也不得不感叹，章牧晏还是下了点功夫。

苏梨琬也不客气，尝了几口就不再动筷。她一只手把玩着茶杯，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不知道章公子计划如何？”

章牧晏叹气：“琬琬，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

苏梨琬愣住：“不曾。”

“那你为何忽然这般生分？你之前可是把我当做哥哥一般的。”

苏梨琬闻言抬头，正好对上章牧晏的眸子，清亮温柔，似乎真的很疑惑。

她心里长叹一声，嘴上云淡风轻：“章公子，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哥哥妹妹什么的，不能随便说的，我知道你也不想见到外人指指点点。”

章牧晏顿了一下，转移了话题：“你既然坚持，我也不会再拿这事扰你。我这次邀你前来，是为了……”

他停了一下，看向明芙。

苏梨琬道：“但说无妨。”

他的目光瞬间飘到她身上，见她态度坚定，也没勉强，继续道：“我听说阿蕴后日要去京郊的庄子游玩，不知道苏姑娘能否帮我见她一面？”

“你为何不自己直接去？”

他嘴唇抿起，露出浅淡的笑容。夫妻多年，苏梨琬知道他这是不高兴的表现。

“她不愿见我，我也是真的没有法子了。”

“那你可知蕴姐姐为何避你不见？”

章牧晏知道她在提醒自己勿要做些无用功，可心随意动，不得到一个结果是不能罢休的。

他隐约感觉到一点苏梨琬对自己的心意，本来看在苏暨的面子上应该与她说清楚。但是现在眼看着苏暨与陈蕴越走越近，他又被陈蕴躲着，只能打起苏梨琬这边的主意。

他回答：“我不甘心。”

纵使年少的情谊随着多年的冷淡早就消磨干净，苏梨琬还是不免有些怔忪。原来这个时候他就已经情根深种，自己还飞蛾扑火一般，自取灭亡。

街道上喧嚣的声音隐隐传来，苏梨琬心底的郁结突然就解开了。

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固执承受结果。章牧晏是，她也是。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