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李如

面对沈令伊的疑问，苏梨琬想起之前在宴会上瞥见的身影，连忙道：“我来凉亭之前，曾见到一个人从这里走出，想必是殿下与他一同品茶。”

“是谁？”

“章大将军的次子，章牧晏。”

“章牧晏？”

沈令伊想了想，似乎是有这么个人，又问：“那你为何到了这里？我看着亭子的方位甚是隐蔽。”

苏梨琬作出一副含羞的样子支支吾吾：“我，我是看章公子离开席位，跟着他来的，他与殿下谈完离去后本想找他说话，却被殿下身边的侍卫发现……”

沈令伊看了她一会儿，找不出什么破绽，勾起唇角：“原来是这样。”

她牵着苏梨琬的手安抚道：“也别怪我多心，毕竟太子哥哥的安全最重要。”

苏梨琬柔顺温婉地附和了几句，沈令伊带着她重新回到宴席。

长公主身边围了一圈人，正谈笑时有人来报清荣县主来了，忙叫人在身边的位置加了席面。

苏梨琬则回到了自己的席位，她扫了几眼，没有发现臧默如的身影，眉头微蹙。方要收回目光之时，却与另一道目光撞在一起。

章牧晏对她笑了笑，算是打了声招呼。

她心里道了一声：“冤家路窄。”

也不理睬，注意力瞬间转向面前的菜肴。

水晶鸭甜糯，芙蓉鸡片软嫩，炙鹿肉咸香，八宝兔丁和桂香鱼丝倒是平平无奇，可见宫中御厨也不是样样出彩。

她细细品尝着佳肴，却总觉得有一股视线围绕着自己，她抬头，试图寻找，却一无所获。

怪哉。

她继续低头吃饭，那种感觉又若隐若现。苏梨琬不动声色地装作没发现，仔细感觉出是从哪里传来的不适感后，忽的回头。

是一位夫人，年纪四十左右，见到苏梨琬突然看过来吓了一跳，又装成平静的样子与旁人谈笑。

苏梨琬总觉得好似在何处见过此人，可一时间想不起来。

春日宴的主题无非就是赏春，人们聚在一处或是说着闲话，或是投壶饮酒，或是吟诗作对，要的就是无拘无束，趁着春日的美好时光肆意开心。

宋夫人带着苏梨琬与手帕交的几位夫人坐在一处，几人寻了个角落，既能赏花，也不会为日光所晒。

苏梨琬左手边是礼部尚书冯术的夫人，和蔼亲切。冯夫人对面是本朝唯一一位女博士原苻，一双细长的凤眼仿佛能将人看透。原博士的右手边是她的侄女原文君，目前待字闺中。

宋夫人几人自幼相识，彼此寒暄了几句，就提起原苻最近在忙的重要的事来。

原苻看上去不到三十，周身气度不与人同，毕竟是混迹官场，打量人的时候有一种审视的错觉。

她此刻收敛了气势，显得潇洒又温和：“我的确在忙成立诗会之事，往后少不了你们的帮忙。”

宋夫人笑道：“这是自然，你若不许我帮忙，我也要赖着你！”

众人皆是笑起来。

这之后宋夫人带着苏梨琬和原家姑侄一同边走边聊，从另一条小路上转过来一个侍女，见到几人行礼道：“长公主唤苏小姐去说话。”

几人都把目光投向苏梨琬。

苏梨琬也是一头雾水，但还是跟着侍女走了。她也问过侍女为何长公主会召她去说话，但侍女并不知晓。

苏梨琬来到荣泰院，刚抬步迈进大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侍女带着她进去，苏梨琬一下子收获到了许多好奇的目光。

侍女走到长公主身边：“殿下，苏小姐到了。”

长公主身边围了一圈姑娘，其中就有沈令伊宗文卿几人，众人似乎正在谈着什么，看见苏梨琬进来，俱是一静。

苏梨琬上前行礼：“见过长公主，县主。”

不知沈令伊同长公主说了什么，长公主这次看她的目光有了一点不一样：“起来坐下。”

苏梨琬依言坐下。

一群人还是静悄悄的，这时在座中一个穿着粉藕色襦裙的女孩子激动地开口：“这就是那位苏小姐吗？”

她看苏梨琬疑惑地看过来，好奇地问：“苏小姐，传闻你一人在京郊的山中从匪徒手里救下四殿下，这是真的吗？”

苏梨琬：？？

什么鬼传言？

她醒来之后，从未听到这些传闻，去到书院的时候，也没有在其他同学的口中听到过这样的话。

她想起刚才李洵的话，会不会就是他在暗中操纵，编造了这么一个故事传播开，才使众人的注意力从李沨的身上转移到她身上。

李洵又先发制人，一座大山压下来，叫她不敢也不能否认。

苏梨琬从未想过李洵竟然这样设计自己，但此刻骑虎难下，只得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过奖了，我只是抓住了时机，加上歹徒内部分赃不匀，才有机会逃出。”

那问话的女子就挨着沈令伊坐着，想必身份不低。

可苏梨琬没想到，她居然是郑贵妃的女儿，当今皇帝的六公主，李如。

李如见她谦让，不免有些失望：“苏小姐太谦虚了，我还想听你说上一说那晚的惊险呢。”

苏梨琬有苦说不出，只能推诿道：“我生了一场大病，对于当夜的事情记不太清，或许是太过害怕，现在回想都觉得头疼。”

李如失落道：“你这番话，跟四哥说的一模一样，没趣儿极了。”

这时长公主开口说道：“阿如，好了。”

李如连忙转身去到长公主身边撒娇：“姑奶奶，我就是好奇嘛，你也知道我四哥那个人，平时肆意娇惯，可自从那晚之后就安分了许多，我想知道为什么嘛。”

她的长相随了郑贵妃，生的娇憨可爱，一张脸圆润而不失秀气。若是平常人家的长辈被讨喜的晚辈撒娇，只怕早就依着她说话。

可惜长公主却不为所动，她慈爱得拍了拍李如的手：“好了，等你四哥从江南回来，我叫他跟你细说。”

她又对忐忑的苏梨琬说道：“放轻松些，我听阿如说想见见你，才叫你来，这里除了我这个老婆子，都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你就当是同年龄的聚会，莫要害怕。”

苏梨琬闻言，知道这是长公主给自己解围，连忙道：“怎会？能跟长公主和六公主说话，是梨琬的荣幸。”

沈令伊开口道：“我刚才见你，你的脸色可没现在这么好。长公主放心，苏小姐的气色是越来越好的。”

长公主疑惑道：“你们之前见过？”

苏梨琬一下子紧张起来，她不知道李洵使长公主府内的下人去叫她私下见面，这件事长公主究竟知不知晓。

若是沈令伊就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她在亭子里和李沨说了话，还把根本不在那里的章牧晏说出来。这里这么多人，保不齐哪个透露出去，被李洵听到，她该如何交代。

沈令伊扫了一眼苏梨琬，看她面色瞬间苍白许多，涌到嘴边的话锋一转：“我之前在花园远远看见了苏小姐，观她气色并不好，所以才会这么说。”

长公主点点头，不再继续问。

有关苏梨琬的话题就此打住，长公主又开始询问沈令伊在书院的事情：“你是不是在书院遇到了什么事？我听平阳说你最近不见人影，不知道在忙什么。”

沈令伊身体微僵，随即笑道：“我父王最近在府内开辟了一处练武场，我看得心痒，就在那里多玩了一会儿，书院那边只是一次未去，去。”

长公主蹙眉：“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就喜欢那些舞枪弄棒的东西。”

李如在一边帮衬：“就是啊，沈姐姐还是不要多与那些武夫交往，父皇也不喜欢那些武夫，我看太子哥哥也不喜欢的。”

这回轮到沈令伊面色苍白：“是吗？”

李如点头：“是啊，所以我就喜欢那些头脑聪慧的。”

她说着，看向苏梨琬：“苏小姐有时间，不如进宫来陪我说说话。”

苏梨琬手心的冷汗还没下去，心头重重地一跳。